第十四章
碧儿再醒来已是大半天的过去了，见着刘沁就急着要带她回去。刘沁忙去揽着碧儿，将碧儿扶了起来，道：“你醒了，我们在船上了。”
碧儿一愣，转身向外看去，见果真是在船上。
“碧儿你好些吗？”可珠也坐了过来，瞧着碧儿，“你妹妹照顾你可是仔细了，生怕你着了凉生了病。”
碧儿错愕地看着眼前好看的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早不是了原来那件，再看向刘沁，刘沁只是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可珠好奇地打量了一遍碧儿，转头问刘沁，“水心，你姐姐怎么不说话？”
“碧儿，”刘沁道，“是这位可珠姐姐给你的干净衣裳，又给我们这么好的地方休息，快谢谢可珠姐姐。”
还没弄懂眼前的状况，但听刘沁这样说了，碧儿只好对着可珠颔首施礼，“谢谢可珠姐姐照顾。”
“举手之劳么。”见碧儿说话，可珠才放心地坐到一边，“你没事啊水心就放心了，我也就放心了。”
碧儿瞪大眼睛看着刘沁，水心？脑袋里像是打了结，仿佛是一觉醒来就换了故事，可明明又没有变。
刘沁看出碧儿的疑惑，却不能还当着可珠的面就说明白，只得挽起碧儿的手臂，道：“我们不回去受罪了。我不回去，也不放心你自己回去，所以就一起在船上了。”
背叛了华启少爷，是碧儿想也不敢想的。
“水心说得对，”可珠插嘴道：“瞧你受的罪，一身都湿透了，脸还肿成那样子。千万不要再回去。”
碧儿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从八岁开始进了华府就伺候华启少爷，道现在已是七年。见惯了华启少爷的顽劣，对下人的心狠手毒，可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倒过的也安稳，本以为会一直下去，谁知道就被刘沁这样硬拉出来。
忆起华启少爷打她时的狠戾，当真不念她照顾他这么多年。
心里想通了，便也好过。碧儿对可珠笑笑，道：“嗯。多亏了水心，还有可珠姐姐。”
刘沁见碧儿如此，才稍稍放了宽心。生怕就是一个顽固的，偏是要拉着她回去。
可珠的侍女拿出了两个匣子的吃食，都是些干糕茶点。可珠江匣子网刘沁碧儿的面前推了推，道：“一块儿吃些罢。离涉城不到半日了，我哪里吃得完。瞧你们姐妹连个包裹都没拿，肯定是饿了。”
肚子真的是有些空了，见可珠真诚，刘沁也没客气推脱，道了声谢，就拿了两块儿绿豆糕，递给碧儿一块儿，自己吃了一块儿。
“这一路上真是多亏了可珠姐姐的照顾。”船靠岸时已是黄昏时分了，刘沁和碧儿上了岸就先跟可珠道了谢。
“水心你真客气。”可珠笑道，“船上寂寞，还多亏了又你姐妹作伴说话。”望了望停在码头外的自驾马车，可珠与刘沁摆摆手，道：“有缘再见了水心。”
碧儿同刘沁一起摆手跟可珠道了别。
“嗯……”碧儿快分不清了该叫刘沁为水心还是像从前一样称呼姑娘，“真的就不回去盛城了吗？”
就知道碧儿会提，刘沁连连摆手，“不要与我再提了，我不会回去，但如果你是想回去，我不会拦。”
碧儿撅撅嘴，道：“姑娘，我也没有说要回去。只是涉城我没有来过，也没有认识人。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就跟着我吧。”刘沁道。
“姑娘有认识人在涉城啊？”
“呵呵。”刘沁苦笑，“就是你啊！”上前一步拉住碧儿的手，道：“碧儿，我们相依为命。”
碧儿叹了口气，笑道：“好吧。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两两相望，在望一眼烛火通明但又陌生的涉城，当真不知道这脚下的第一步该往哪儿迈了。
掌船了停好船，系上了绳索，上岸见刘沁和碧儿还没走，就上前问道：“两位姑娘可是要等人呐？”
碧儿摇头，“不是。”
“那怎么不进城啊？天都要黑了。”
刘沁拉着碧儿，“嗯，进城了。”抬腿就往城里走去。
碧儿边走边问着刘沁，“有方向？”
刘沁小声道：“总比站在这儿等着天黑是要好的。”
“姑娘，”掌船的追上来一同走着，“我也要回城的，一起走吧。”
刘沁没理会，与碧儿拉着手走更快了。
“姑娘别害怕。”两个人终是敌不过掌船的长腿走得快，不费力的就和两人走到一起，“我姓李，姑娘可以叫我李叔。李叔不是坏人，见两个姑娘像是初来涉城的，想问问姑娘有没有着落呢。”
那李叔许是常年的掌船，皮肤被晒得黝黑，目光切切，像是真挚。但刘沁也不敢就轻易的相信了，瞧了一眼就转回头继续大步的向城里走。
“不瞒姑娘，我在外掌船，家里头有个茶馆子，这几日客多，家里的忙不过来，想找两个帮手。姑娘要是短时间的没着落，正好是来我家馆子，院里有住的，吃也就在馆子里头，只要姑娘帮着忙活这几日。”
碧儿听着像是有些动心，问道：“只有那吃住的，可给工钱吗？”
李叔笑道：“当然给工钱。虽然不多，但算上那吃住的，也是划算的。”
进了涉城不远，李叔就指着一个馆子道：“瞧见没，那挂着迎客的就是我家的。”
刘沁顺着他指的望过去，是长街上一个还不小的铺头，迎客的幡子飘扬着，两盏照明的灯笼也微微摇晃着，看着是个正当的馆子。
“家里的忙到脚不沾地了，我有心帮着忙活却分不开身。”李叔脸上有歉疚的笑意，刘沁看着倒有几分动容。
馆子老板是个信得过的人，就是踏实的。若真是管了吃住的，还能小赚一点儿工钱，就是忙着累着也是值当的。
“两位姑娘肯去帮着李叔自是高兴的，但去与不去，都在姑娘定。李叔也不会强求着。”
刘沁与碧儿对看了一眼，道：“我们姐妹是要寻亲人的，亲人与这涉城住着多年，也算是有头脸的。眼下有一些事，我们姐妹还不方便就贸然去了。正巧是遇上李叔，这么好心的收留这一段时间，就到李叔家做些活儿，也好帮李叔忙过了这一段客多的日子，再去找亲人是正好的。”
“那可好。”李叔热情的道，“我住在涉城十多个年头了，你说说亲人是谁，我都能帮姑娘联络了。”
“多谢李叔。只是真是有些事不方便说了。听着像是假的，李叔别见怪。”
“无妨无妨。”
转眼就到了迎客茶馆门前，由于天晚，馆子里头已没了客人。李叔大步跨进门，刘沁碧儿后头跟着。
“当家的回来了。”馆子柜上的一个美妇人迎了上来，递了布帕给李叔擦脸，眼睛瞟向刘沁碧儿两个，问道：“当家的，这两个姑娘是？”
“哦，”李叔回头看了一眼道：“忘了与你说，这是给你找回的两个帮手，这几天客多，你自己累着了，让她们俩个帮衬你。”
那妇人走到刘沁碧儿面前，打量了一会儿道：“你们都叫什么啊？”
“我叫刘沁。”
“我叫碧儿。”
“可会做馆子里的活儿？”
两人环视了一圈馆子里，桌桌椅椅，应是规矩的，点头道：“会的。”
“嗯。”妇人点点头，“见你俩也是机灵的。也没身家包裹，跟我来吧。’
“是。”
李叔已经做到柜前吃饭了，刘沁拉着碧儿跟着那妇人穿过了馆子的前堂道了后院。
地上两个大的圆桶装着满满的脏碗脏盘，刘沁不仅打了寒战，做完这些恐怕是要到明天了罢。纵是碧儿看了也都要皱眉。
“看到了吧。你俩就做这个。”
刘沁犹豫着开了口：“李婶……”
“叫我老板娘。”妇人打断纠正道。
“是，老板娘。不是在馆子里头端菜送菜的吗？”
“你想做那个？”老板娘笑道，“我这儿的客人熟人多，还不习惯生人伺候，你们先洗好了碗再说别的吧。”
碧儿指着两个圆桶的脏碗道：“不是现在就做吧？我们行了一天的路了。”
“哦，不说我倒忘了。”老板娘回身冲着前堂喊道：“利生，端两份儿饭菜下来。”
刘沁才发现，原来馆子还有个小二楼的。
“今儿晚上不用你们做活儿，先吃饭，然后睡觉。养足了你们的精神，明儿个开始干活。”
这倒是能接受的，碧儿笑着等着饭菜，肚子早有些饿了。
叫利生的，很快就端了两份儿饭菜来到后院，粗眉大眼，身子健壮结实。将饭菜摆在了后院的长桌上，一言不发。
“你们吃吧。吃完，那个屋。”指了指后院西面偏房的一间小屋说道：“你们就睡在那个屋里吧。”
“是。”
刘沁和碧儿走到了长桌前，看着眼前的馒头青菜，心生觉得怪怪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娘。老板娘已经转身离开了，临走，那纤细的手指竟然大胆地滑到了利生的后背腰身上！
刘沁慌忙别过头，听着两人一起离开了后院。
“姑娘，”碧儿盯着那馒头道：“你说我们该吃吗？不会下了毒吧？”
刘沁回过神，“老板娘根本不知道有我们两个人，应该不会提前就预备了毒。”用手背碰了碰馒头，又碰了碰那青菜盘子，道：“菜是热的，应是新的，不吃为好。馒头早凉了，应该是馆子里剩下的，我们一人吃一个吧。”
两人一手拿了一个馒头，走向了那间小屋，无厘头烛火暗，只有一铺床，一张木桌，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人并排着做到了床边，吃着馒头，刘沁道：
“先将就了这一晚上。实在不妥的，明天我们就离开。”
“嗯。”碧儿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