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目送嵘哥哥远去,才踏入花居的大门。其实还未进门,就有一阵清远的香气袭面而来,引人入胜,放松心神,念慈判断是紫丁香的馥郁味道。
“小姐,好香啊……”一般在外面少言的小菊也忍不住赞叹。
念慈本来想着,今天是她的生辰,柔姐儿既然起先没有叫她一起出去,又怎会在这时间这么兴师动众地让她来这里呢?听到小菊的话,遂把这些问题放开,她都已经到这里来了,还能怎样,索性就按嵘哥哥交待的那样少言少语、规规矩矩,总不至于出什么错。
其实,来闻闻花香也不错。念慈没有忽略小菊的问题,最近她研习了很多花草的书籍,加上她以前的植物学知识,她显然很有兴致为小菊讲解一番,遂边走边说,“小菊,你想知道这是什么花这么香?”
隔了一会儿小姐这么一问,小菊有些意外,赶紧点头道,“有点熟悉的香味,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念慈跟在引路侍者的后面,走在连廊上,不出意外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花园里有一株紫丁香,开得正盛,便已经有了九分把握,随手一指,“小菊,你看那从丁香,这满园的香气就是来自那里。”
“是吗?丁香?奴婢知道这种花哎!可是怎么感觉奴婢以前见过的那些丁香没有这么好闻呢?”小菊此刻像个好奇宝宝,其实不管婢女,还是贵女,都是女人,爱花之心,人皆有之,不足为外人道也。
小菊的话也吸引了那引路侍者的注意,年岁十五六左右的青衣少年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主仆两人,但很快就回转过去,但显然竖起了耳朵听着。
“嗯,外表上看是这样的,但是小菊,这从丁香可不简单!”念慈首先是从香味来判断的,花气香溢,但不扰人,对于浓香型的花来说很是难得,“那从丁香应该是经过特殊的培育方式,循环育种,才得到这样的香气和颜色,当然不是一般的丁香所能比的,你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紫色在阳光下如同流动的瀑布,香气浓郁但不逼人,也不是一般丁香所能够比拟的!”其实念慈已经看出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有来由,只是紫丁香花开盛期,拔了头筹,夺了众人的眼球。
小菊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是那侍者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赞叹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株花刚移到院子里不过两年,今年春天才开花,香飘满园,主子们都很高兴,大大地奖赏了培养的花匠一番,没想到小姐能一语道破这株花的天机!”
这位侍者微微有些激动,像是找到了同盟的那种感觉,可能他和培育这株异种丁香的花匠有什么联系,念慈不得而知,只淡淡的笑了,道:“小哥过誉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侍者躬了躬身,也不再说话,继续领路。
这段小插曲来得奇怪,去得也奇怪,念慈来不及思考,已经听到娇声笑语隔着一面低矮的粉墙传了过来,看来那些名门小姐就在墙的另一面,而且应该是一个露天的场所,上一次天冷,实在室内,赏菊花……不知,这暮春时节,会有什么好花呢?
念慈挺直了腰杆,她这后面来的注定进去的时候要引人注目。上一次,在这种场合,柔姐儿护着她,只是这一次,她也不确定柔姐儿会不会那样做了。
进出的时候与她想象却不一样,没有如同预料中的那样引来众多目光,就悄悄地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柔姐儿,但同时忽略不了,众女孩儿围着的那个女孩儿。
准确地说,她们是围着一盆花,讨论得娇声迭起,而中间的那个女孩儿就在尽力讲解。
念慈觉得莫名亲切,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女孩胸前的挂坠,在阳光下闪着银色光芒。是一个十字架,虽然隔着好一段距离,念慈还是可以判断。那个胸前挂着十字架的女孩,一身素淡,姿容胜雪,笑容和煦,俨然一位大家闺秀。那个十字架,念慈很眼熟,是一个普通而精致的十字架,是每一个平凡天主教信徒都喜欢佩戴的饰品之一。
所以,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孩,这个生在中国,佛教盛行,本土道教兴旺的中国,竟然信奉的是洋人的宗教。
她走到柔姐儿面前,她们才发现她,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那十字架小姐稍稍了停顿了一下,对她报以一笑,念慈亦回之一笑。
柔姐儿把念慈拉到身边坐好,“妹妹,来坐着听谢小姐讲牡丹!”柔姐儿并没有说明中途把慈姐儿唤过来的理由,神情像是全被她口中的谢小姐的讲解所吸引。
念慈应是,也把注意力放到那个谢小姐那边去了。实际上,她先注意的谢小姐身边的那一盆花。
人常说,“人比花娇”,但是那株“冠世墨玉”一看就非凡品……而且,好像书中还没有提过,红得浓烈似火,红得深紫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