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坐在大厅里，一圈令人畏惧的气场放开，深厚的精神力在他的周围形成了囊括整个大厅的圆，无论任何生物进入这个精神力形成的球内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一枚墨玉一般的晶体悬浮在老人的面前，深沉的紫色因为太过浓酽而变得近乎黑色，透过光看去竟隐隐约约流转着反光。
老人平日慈祥的脸此刻阴沉着，如临大敌般严肃地盯着这枚珠子。
外面精神力一抖，老人手迅速覆过珠子，顿时消失在空气中。
“这次您还要去吗？”
老人转过身，平淡地看着凤叶，没有丝毫意外。
“坐等灭亡，还不如放手一搏。”
凤叶一怔，随即沉默下来。
“我知道……这个凤家，就要……”老人起身，华丽的魔法师法袍并没有因为拖地而变脏。此刻他的表情肃穆，带着破釜沉舟的淡然。
“可是！小鹤和小迁他们……！”凤叶像是不相信似的，急急的追问。
“总是要有牺牲的，人，都是自私的……”老人佝偻的背影显得更加寂寥，“全灭，还不如牺牲大多数。”
凤叶愣住了，脑中不断的回响着这句话。
全灭，还不如牺牲大多数。
牺牲大多数……
老人静静地看着他，好久，才转身离去。
等走远了，空气中才淡淡地飘来一句，“小鹤和小迁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凤叶瞳孔瞬间紧缩，拳头紧紧捏着像是有千斤重般无法舒展。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到时候……无人的大厅里，隐隐的藏着什么秘密。
……
中午的太阳毒辣得要命，凤迁把手中的名单往凤言鹤眼前甩甩，颇有得意地放到她手上。
凤言鹤斜睨他一眼，淡淡道“辛苦了。”
凤迁眼角一扬，装酷地摆个POSE，然后被后面的西尔维亚毫不留情地奚落。
“找了两个人就得意成这样果然只有你这种脸皮才做得出来。”
“有本事你来找？”凤迁立马拿话堵回去。
“凤家练武场的那些我还看不上眼。”
凤迁翻个白眼。
“这次的联合训练虽然并不是非常重要，但既然参与了，就不要丢脸。”凤言鹤一如既往地拔剑，看完名单的她得要继续她的日常训练了，留下那两人继续斗嘴。
天才都不是吹捧出来的，盛名之后掩藏的是无数的汗水。西尔维亚闻言暂时收起了他的毒舌，扯了扯原本就很高的衣领，什么都没说丢下凤迁高速离开了。
凤家是战士血脉。父亲也是一名战士，不过斗气等级没有叶叔叔高，魔法师是对体制要求最高的，在整个神耀大陆上都稀少，元素的亲和力也因人而异。而战士没有魔法师对体质的那么严格要求，如果说魔法师是万中挑一的话，战士大概一百人中就能出一个，有的家族血脉遗传好的，几乎每个人都有成为战士的潜能。
托斯卡城虽然是个小城，却以最坚固的城壁著称。或许是因为常年佣兵来往，冰霜极地外圈有时也会冒出高等魔兽，那时候就是托斯卡城最热闹的时候了，佣兵工会第一时间发出了委托，成千上万的佣兵团涌进了冰霜极地去寻找误闯外圈的高等魔兽。
祖父那时只是个四星魔法师，听叶叔叔说，祖父所属的佣兵团是个B级佣兵团“莱卡佣兵团”，标志是一只冰霜极地特有的狂暴冰熊的头像，四周雕上围绕一圈的红丝带，象征不畏流血勇往直前。
那次的全城佣兵团出动一直到结束都没有见祖父回来。莱卡佣兵团的团长还专门登门表达了他的惋惜和歉意，大致是在接近冰霜极地外圈和内圈的交接时和祖父失去了联系，未知的危险让这位年轻的莱卡佣兵团团长无法带领他的佣兵团冒这个险进内圈搜寻。
那段时间凤家上下都笼罩在一股阴郁的气氛中，她和凤迁拼命的在练武场训练，没日没夜地修炼斗气。那时两人才8岁。
后来又过了半个月的样子，祖父竟然出现在了凤家大厅里，浑身浴血，连魔杖都断了一截。叶叔叔大惊失色，祖父却拉着他进了内屋，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出来。
出来之后祖父就拉来她和凤迁，笑着亲亲他们的小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不过四星的祖父在进了一次冰霜极地后就变成了六星魔法师，这件事在托斯卡城火热地谈论了很久，给本来就很神秘的冰霜极地更添了一份神秘。
距离联合训练，只有两天了。
凤家练武场的特殊训练场里，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猛烈的巨石流中忽前忽后，左移右闪地躲避着。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的魔法师，从身上的法袍来看仅仅是个见习魔法师，始终摆着攻击的姿势。
“啪！”“噗呲！”
躲闪不及的人瞬间被石块砸到墙壁上，脑中的震荡让那人的身影闪了一闪。
“小姐！您——”
“继续！”
人影剧烈的晃动一下，扶着墙又缓缓站了起来。一丝殷红从嘴角流下，被人毫不怜惜地用力擦去。凤言鹤紧皱眉头摆好防御的姿势，谨慎地盯着对面的魔法师。
“……”对面的魔法师不敢多言，赶紧心无旁骛的念还不熟练的咒语。土系的元素缓慢的朝着魔法师移动，土块的轮廓在魔法师面前的空气中渐渐形成，越来越深越来越重，或大或小，遥遥看去成千上万的石块形成了个圆蓄势待发……“石雨之术！”
凤言鹤双目紧紧盯着面前的石块堆叠成的墙，下一秒，这大大小小的石块就会瞬间崩碎，无法预知的各个方向都会受到高速崩裂的石块的袭击……
而她要做的，就是躲过这些高速无定轨的石块。
连见习土系魔法师都会的石雨之术，不仅耗的精神力多，威力更不值一提，连个时间的控制都没有，原本只是个低级土系魔法里用来充数的一个攻击魔法，却被凤言鹤拿来训练自己的闪避。任谁看了都会不禁抚掌而叹一声聪明。
来了！
凤言鹤瞳孔一缩，弯腰闪过头顶飞来的碎石块，左脚轻滑，与一块头一般大的石块擦膝而过。
翻身躲过震碎的巨石，再侧头与另一块石块险险擦过。
好险！再慢一秒爆的就是她的头了！
成千上万的碎石堆里，一个身影敏捷地不断闪现在各个巨石的边上，一瞬间爆破的巨石像是静止了似的，凤言鹤在其中不断弯腰、闪身、侧臂惊险地闪过一块块巨大的岩石，竟然让人在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不禁佩服其悠哉的身法。
就在这时，深陷半空的凤言鹤却心下一紧，暗叹一声糟糕。躲过了左边来的巨石，正前方却飞来了一块！空中正在降落的身体完全没有地方借力！
凤言鹤扎在后脑的墨发在来势汹汹的巨石余风中剧烈抖动着。
“小、小姐！前面！小心——”远处的见习魔法师过了好久眼睛才看清凤言鹤的险境，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惊得眼睛瞪大。
“……”凤言鹤在混乱中再次闪过几个横冲直撞的碎块，知道这下完全躲不过了，果断运起斗气，一星巅峰的斗气瞬间汇聚在双手上。
巨石越来越近！
凤言鹤严阵以待！半空中的身体无法转身，只能侧着发力，她知道这下她是凶多吉少了。
3米、2米、1米！凤言鹤不敢大意地迎了上去！
轰！
剧烈的爆炸产生了无法抵御的冲击力，凤言鹤被狂风刮得只能闭上眼睛，身体顺着冲击力再次被甩到墙上。
“咳咳、咳、”一道鲜艳的血迹顺着她的滑下留在了雪白的墙上，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刚刚要不是有人在她之前击碎了那块巨大的岩石，现在受重伤的……没准就是自己了。
眼睛被鲜血淋漓得已经快睁不开了，勉强睁开也是满眼的血红。
“咳咳……咳咳、”剧痛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后背与墙壁接触的地方麻得不像是自己的。
“小鹤。”严肃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一瓶伤药继而递到手上。
凤言鹤沉默地接下递来的药剂涂在了身上。仔细看，大大小小的伤口狰狞的爬满了她单薄的身体，如果不是知道她这几天都呆在练武场里，凤叶几乎要以为是她是被哪个人狂揍了一顿。
“你这训练得太过了，技巧不是急于求成就能做到的事情。”凤叶冷冷道。
凤言鹤抬头看了严肃的叶叔叔一眼，又低头用伤药涂抹伤口。
这两天她的确有点急着想掌握技巧，从早到晚都在训练闪避，结果一天下来身上全是被撕裂的口子，撞得青紫的皮肤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凤叶蹲下身。
“掌握越多对比赛就更添一份把握。”凤言鹤闷闷道，嗓子因为咳血而沙哑不少。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凤叶低头，在凤言鹤以为他要说教的时候突然露出一个大叔猥琐的笑，伸出手指狠狠地弹了她脑袋一下。
“痛……！”
“你还知道痛！这个联合训练又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东西，得了奖还没奖金，争取胜利不是欠抽吗！”
凤叶用手抵着胡子拉渣的下巴，眯了眯双眼，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为了一个屁大个奖金都没有的胜利把自己搞得这么悲催，亏大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