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康得了玉镯与青莲,便暂时将那嫦娥抛于脑后,整日只想着与这两位佳人游乐。虽有些关于太康淫逸的风声传到王妃耳中,但见这太康不复先前苦恼烦闷,反而容光焕发,便权作没有听见,并还替他将这些消息瞒了下来,不与那夏启知道。如此一来,夏启倒成了唯一的瞎子与聋子,以为太康潜心用功,却不知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已传满了阳城。
那一日,几位素日与后羿相好的大臣在后羿府议事,不仅都对太康耽迷欢爱之事颇为担心。端儿因在近前伺候,便将这事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下觉得颇为有趣。到了下午,闲来无事,便去后院紫竹房中找她厮混,要将这个事儿当故事说给她听。
紫竹本来已有倦意,便斜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端儿说话,想着听几句应能睡着。
端儿见紫竹兴致不高,便也索性坐到紫竹床上,说,“姐姐,你听我说这事,保准不困了。快睁开眼,听我说呀!”
紫竹不理他,眼睛并不睁开,反倒拿帕子遮到脸上,“你若真说的有趣,我自然会睁开,若无趣,此后莫要这时间来扰我了!”
端儿见了,并不恼怒,反倒兴高采烈起来,“姐姐,今日我在前堂里听几个大臣跟师傅说话,说是那太康被奸人所蛊惑,如今学业荒废,整日里耽迷于女色,听起来竟要成了个昏聩的主子呢!”
端儿说完,却不见紫竹有何反应,便以为她睡着了,心中颇为不悦,便用手推了她胳膊一下,想要她醒过来。
“哎呀,我听着呢,这与你我有何干系?无趣的很。”紫竹仍不睁眼。
端儿见紫竹并未睡着,便又高兴起来,“好姐姐,你可知道这太康为何会变这样?”
“我怎知?你要说便说,小小孩子如此啰嗦。”
听了紫竹的白话,端儿嘻嘻一笑,“姐姐,听大臣们说,太康此前并不如此,如今变了这样,竟全是因为师娘!”
紫竹一下把帕子从脸上扯下,吃惊地睁开眼睛,并坐了起来。“为了嫦娥?无论如何他也是王子,怎会因一女子如此呢?”
端儿得意起来,神秘一笑,“这就是姐姐不懂啦。我听大臣们说,师娘嫁给师傅,太康是极不情愿的,但也无法违拗大王,只得自己闷闷不乐。如此便被那皋陶与天师钻了空子,献了两个绝色美人给太康,结果太康果真喜欢上了那两个女子,从此便耽迷于其中了。”
紫竹听完,叹了口气说,“可见他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这姐弟两人便团坐到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半天,一会儿感叹这太康也是个情种,一会儿又责骂那皋陶与天师的奸佞,一会儿又揣测那两位美人的姿容。姐弟两人说的高兴,便有些忘情,哪知墙外竟真有个有心人将这些话都听了去。
说来也巧,长日午后,本是人人困顿,偏这日,那嫦娥有些烧心,辗转难眠,便要那丰儿去炖一碗冰糖雪梨给她吃了消火。丰儿答应了,便往那厨房走去。因午后日头毒辣,丰儿便有意贴着墙根走,好让那屋檐遮一下太阳。可巧正走到紫竹窗下,便听到里面有男男女女的说笑声,丰儿一惊,午后静谧,这小姐闺房怎会有如此声响,便留心一听,竟是端儿在与紫竹说笑。丰儿便放下心来,想着这端儿仗着是后羿徒弟,也忒不守规矩,这午睡时分也往闺房中混闹,紫竹也不怕说去出难听。丰儿想了一下,便厌弃地要走,方要抬步,却听见里面说话中竟有嫦娥二字。
难不成他二人是在说小姐坏话?若果真如此,我定要听真切了,回去告诉小姐这二人的歹心。丰儿便留了心,悄悄贴近那窗户,认真地听了起来。听了半日,方听明白,原来他们议论的是太康的事情。丰儿将事情听真了,立马回头去找嫦娥去了。
丰儿方进房门,便听嫦娥在床上说,“怎得去了半日,我的心像要烧着一般。快给我端过来吧。”
端儿听了这话,方想起来,自己此前是要去厨房顿雪梨的,方才只顾着听了墙角来回话,竟将这事给忘了。“小姐,方才我去厨房,听到紫竹房内有些异样,便留心听了听,把顿雪梨的事情给忘记了!”
嫦娥本来便心火焦躁,听了这话,更是火大,眉眼立马便竖了起来,“混账!她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你才来这府里几日啊,不顾我的事情,倒是去替人家看家护院去了,你这是要另捡个枝头飞了!”
丰儿一听,便扑通跪下,“小姐,我并不是去给紫竹看家护院,是她与端儿在房内说话,我听到事关小姐,便有心听了听。”
“他们在说我?说我作甚?我有何不妥,轮到他们来指责?”嫦娥听紫竹与端儿背后说她,便有些着急起来。
丰儿便忙忙地把他在紫竹窗外听到一五一十告知了嫦娥。
嫦娥听着,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半日无言,眼睛竟呆呆了起来。丰儿说完,见嫦娥如此形色,便有些害怕,只得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嫦娥呆坐了半日,便对那丰儿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你且出去吧。”丰儿听了,忙退了出去,将门给嫦娥掩上。
门方掩上,两行清泪便从嫦娥眼中滚下,她不敢哭出声来,怕给他人听见,只得用牙齿咬住帕子,任凭眼泪滚落。嫦娥心中是又悔又恨又气又急。她悔自己竟不知太康对她如此惦念,恨的是小人暗算、夏王逼迫让她改嫁后羿,气的是太康迷恋新欢将自己抛之脑后,急的是自己报仇之事竟仍未眉目。
嫦娥为自己哭了半日,突然又想起这事都是紫竹与端儿所说,脑中便出现了紫竹与端儿叽叽喳喳说笑的场景。他们可算是看到热闹了,定是将此事当我的笑话来取笑呢!想到这些,嫦娥更是又急又气,不免对紫竹与端儿怀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