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黄瓜阴谋
一群人来的时候欢天喜地，走的时候却胆战心惊，特别是芹菜更是泪水涟涟。
这是做梦吧，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晴雯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母老虎？
首战告捷，唐唐却是无比爽快。
丫鬟怎么了，贱籍怎么了，不照样可以呼风唤雨吗？
“死丫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不到十分钟，孙妈妈就怒气冲冲的来了，一进门就冲唐唐瞪眼睛：“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做女人要温婉，温婉你懂吗？老太太为什么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性格好，给宝少爷通房她放心吗？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怎么开始打人了？小丫头犯错惩罚是应该的，罚她洗衣摘菜干粗活都可以，即便是打板子也要让吴婶她们去做，你一个大丫头怎么可以不顾身份的往上扑？哎呦呦，毁了，全毁了，这要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不要说是给宝少爷通房，就是暖被窝都不能够了！”
唐唐真想说鬼才愿意给那个小屁孩暖床，可是她知道不能这样说。
孙妈妈虽然也是下人，但地位一点也不比她这个长孙房大丫头差，人家可是俩木瓜养大了常府一代两个少爷一个小姐的大功臣，跟谁都能说上话去。
更关键的一点，唐唐知道孙妈妈的确是为了自己好。虽然归根结底孙妈妈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但无论从过程还是结果，她极力扶持自己这个丫鬟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说盟友的话，唐唐已经算了孙妈妈一个。
另外一个是小蒜头，这小丫头性子直，嘴巴没把门的，是唐唐最可靠的消息来源。
“瞧你紧张的，不就是打了一个扫地的小丫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唐唐乐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
“啥，有什么大不了？”孙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唐唐一手指头：“你不是不知道，芹菜是杜鹃的堂妹，她俩是穿一条裤子的。你得罪芹菜，就是得罪杜鹃。你想想啊，杜鹃整天跟着宝少爷在外面花天酒地，给你上几句坏话还不容易？”
“她要是不提杜鹃我还不打那么狠呢。”唐唐也知道自己刚才鲁莽，但打也打了，哪有反悔的道理，于是说道：“孙妈妈，你今天是没在场，要是在场的话一定也会大嘴巴抽她。今天明地里是芹菜在骂我，可事实上肯定是杜鹃背后指使的，否则她哪有这么大的胆子。人家都挑明了要和你斗了，我要是退缩了，还拿什么和她争？”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一提到杜鹃，孙妈妈神色凝重起来：“杜鹃是州少爷买来的，州少爷的生母赵姨娘亲自调教了三年多才送给宝少爷，目的也是为了今后分家产的时候多捞一点。肯定是前些日子老太太指名要你为宝少爷暖床，赵姨娘和州少爷沉不住气了。不过这也太性急了点吧，宝少爷虚岁才十四，这么早就想把你赶下去了？”
孙妈妈无心之言，却让唐唐摸到了点头绪，难道我误打误撞还做对了？
原来那个没见过面的杜鹃是常应州和他的生母送给常应宝的，两个人表面上是好意，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这也太夸张了吧，**内斗都斗到通房大丫头这个层面上来了。
为什么不斗一斗正牌夫人，哪怕斗斗侧室也好啊，一个通房丫头将来能成什么气候？
孙妈妈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笑：“臭丫头，没想到你还挺有心计的。痛打芹菜一顿，向杜鹃表明自己不是好欺负的，然后又不痛不痒的惩罚芹菜，算是给她们一个台阶，高明啊。”
唐唐很奇怪：“我罚的不重吗？”
“重，太重了。”孙妈妈问道：“臭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病了？”
“装的，我就是要看看她们的反应，果不其然被我试验出来了。”唐唐很坦然。
孙妈妈哈哈大笑：“臭丫头，没成想你还真得到了我不少真传呐。你有这份心机，我也就放心多了。行了，我这就去老太太那边拉拉家常去，免得有人去告黑状。”
孙妈妈走了，唐唐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提到对芹菜的惩罚，她们的表情都很奇怪呢？难道芹菜是个大力士，挑几缸水跟玩儿似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
唐唐出了房门，第一次站在这个时空明媚的没有丝毫工业污染的阳光之下。
常府虽然只是个千户府，但常家祖上可是出过两个王爷的，蒙祖上福荫，再经过百十年的发展，排场可谓非常之大，唐唐顿时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放眼望过去，前方是一个面积将近两亩的小池塘，池塘的水早就结了冰，冰面上有许多枯萎了的荷叶，如果是夏季，肯定会美不胜收。池塘的东岸有一座凉亭，呈六角形，柱子是红颜色的，凉亭的飞檐上各有一只麒麟。一条弯弯曲曲，四五十米的长廊和凉亭衔接，另外一端则是一排溜十多间大瓦房。而唐唐所处的位置，则是一栋宫殿式的房屋，虽然只有十来米高，但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是。
唐唐直咂舌，好家伙，足有四五亩面积，这要是放在后世，至少几千万吧？
这还只是居住的长孙房，在常府被称作铁马院，只占了整个常府的一小部分。另外还有老太太，两位大老爷，州少爷和莹小姐的住处，整个常府占地至少二十亩，即便是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名副其实的豪宅了。
唐唐有些发蒙，这么大地方，到哪里去找芹菜，可别迷路了。
碰巧，唐唐看到小蒜头提着一个菜篮子走过来，连忙说道：“小蒜头，带我去厨房。”
小蒜头正好也去厨房，答应一声就带着唐唐直奔西边一排溜三间大瓦房走过去。
按照常府的规矩，各房都有独立的小厨房，除非逢年过节，一般情况下给主人预备早餐和午餐，只有吃晚饭的时候，各房主人才会齐聚老太太住的地方，大家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唐唐走进小厨房，只看了一眼就差点笑出声来。
长孙房的丫鬟仆役们大都在场，正在有说有笑的摘菜。只见辣椒在选韭菜，萝卜在洗黄瓜，大葱正在剥大蒜，山药更逗，她在削土豆皮。
这群丫鬟的名字是哪个缺心眼的起的，把她们放在厨房里岂不是要蔬菜自相残杀吗？
唯独芹菜最清闲，正优哉游哉的坐在小马扎上看热闹。
“大家都忙着哈？”唐唐咳嗽了两声。
一群人连忙站起来：“晴雯姐姐来了。”
“芹菜，水缸灌满了吗？”
“早就灌满了。”芹菜一脸轻松。
唐唐一边问，一边在厨房内寻找，很快就看到墙角一排溜四个一米多高的大水缸。
可是令唐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是，在水缸上面竟然发现了四跟竹管子，末端都用木塞塞住，其中一个塞得不太紧，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
我了个去的，不会吧，竟然有自来水？
怪不得他们都那样的表情，原来我的惩罚真的太轻了。
这哪里是惩罚啊，分明是小孩子过家家嘛！
情报严重不足，以后要多看多听少发言。
“晴雯姑娘，来吃根黄瓜，刚摘的，可嫩了。”芹菜递过一根翠绿的黄瓜来，同时低声说道：“刚才是我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忘心里去。”
“算了，都过去了还替它做什么？”芹菜能服软是个好兆头，唐唐心下很得意。
唐唐顺手接过黄瓜咬了一口，果然又脆又甜，绝对是纯绿色天然食品，比后世那些所谓的有机黄瓜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吃着吃着，唐唐突然心中一愣，现在可是寒冬腊月，怎么会有新鲜的黄瓜，难道说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已经可以制造塑料大棚了？
“这黄瓜哪里买的？”
吴婶差异的看了一眼唐唐：“在咱们大明朝，能在冬天种出新鲜蔬菜的，除了武氏传人还能有谁？”
武氏传人？难道是那个武安国的后人？
也只有这个穿越界的前辈的子孙，才能做到这一点了。
看来，这个武安国给大明朝带来的变化还真大啊！
别急，等姐日后发达了，成就肯定比你还高。
有机会，一定和这些武氏传人接触接触，大家都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科学知识，有共同语言嘛。
“晴雯姐，好吃吗，再来一根？”芹菜笑眯眯的又递过一根黄瓜来。
唐唐实在是爱极了这种黄瓜的味道，因此想都没想就接过来，还道了一声谢谢，说了几句勉励大家好好干活的场面话，就准备离开。
“晴雯姐？”辣椒突然拉了一下唐唐的衣角，似乎有话要说。
唐唐问：“辣椒，有事吗？”
“恩……”辣椒似乎很犹豫，看了一眼山药说道：“晴雯姐病了，要好好休息。”
唐唐微微一笑：“放心，我现在没事了。”
唐唐心情不错，拎着黄瓜出了厨房，刚到门口，就迎面碰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中年人穿着一套灰色长衫，脸色白白净净，留着山羊胡子，头顶带着瓜皮小帽，像极了电影中地主狗腿子的模样。
看到唐唐，中年人突然大喝一声：“晴雯，你好大的胆子！”
唐唐正琢磨着来者何人，该如何打招呼呢，突然被这一声大喝弄糊涂了。
中年人继续吼道：“太没有规矩了，敢偷吃宝少爷的黄瓜，还一次偷俩！”
“喊什么喊，不就是条破黄瓜吗？”原来是为了一根破黄瓜，唐唐大跌眼镜，多大点事啊。
“好大的口气，还破黄瓜？这可是武氏传人种出来的反季节黄瓜，一条就要五百钱，顶你一个月工钱了。”中年人气的胡须都飘起来了：“你到外面打听打听去，整个保定府有几个人能在大冬天吃上嫩黄瓜的？即便是在常府，每个月才能卖到三次。今天府上去买蔬菜，才一小车四五百斤菜，就花了六十多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吃穿用度三四年了。因为黄瓜最贵，才买了也不过区区三十根，老太太心疼宝少爷，一次性给宝少爷了五根，却被你这个馋嘴的丫头偷了两根去，这还了得。”
一根黄瓜五百钱，差不多半两银子了。感情自己刚才咔嚓咔嚓几口痛快，就已经吃掉了两个月的工资，这个朝代的物价太离谱了吧？
唐唐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同时心中泛起一股冲天怒火。
好你个芹菜，姐还以为你服软了，原来你又在阴我。
唐唐扫了一眼芹菜，果然看到她正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来，你这个小丫头是留不得了。
“钱管家，你消消气。”看到情况不妙，吴婶连忙过来打圆场：“晴雯丫头今天有特殊情况，她病了。”
辣椒也说道：“钱管家，晴雯姐真的病了。再说了，晴雯姐刚才吃的那根黄瓜烂了一块，觉得拿给宝少爷吃不太合适，才自己吃了的。”
钱管家冷笑道：“刚才那根烂了一块，现在这根呢，也烂了吗？”
唐唐手里有一根半黄瓜，吃掉的那半根是不是烂的不重要，可另外一根却水灵灵的，一点破损都没有。
吴婶和辣椒几个都拼命给唐唐使眼色，意思是让唐唐说点好话，求求钱管家。
尽管唐唐自认为聪明过人，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服软吧，不合自己的性格，而且看钱管家的样子，服软未必管用。
来强的吧，更不行，因为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确有不是之处。黄瓜虽小，放在后世也不过块八毛钱，可是在这个时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大冬天的嫩黄瓜有多金贵。
如果说是被芹菜暗算了，也说不过去。芹菜给你你就吃啊，你难道是新来的，不知道黄瓜一根五百钱，不知道这是给宝少爷专供的吗？虽然唐唐的确是新来的，可这是个秘密，打死都不能说出来的。
正当唐唐犯难的时候，钱管家却闷哼一声：“没话说了吧，跟我去见老太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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