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从未见过这个女人的眼泪。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同自己一般,是不会落泪的动物。然而此刻的他却真实的感受到了那份撕心裂肺的心痛。
他轻轻的拍着女人的肩膀,仿佛是在对待最小的孩子。
“我在,一直都在……”
哭了半宿,陶悠然也累了,倦倦的趴在床头。
“你若想走,我便带了你离开。可好?”半月的衣衫也被弄深了一块,那的味道是咸的。
“我自是知道你有功夫,只是天下之大又那里有我容身之所。今日离开,谁能保证永世逃离?”
“我自要救你,自然是能保证的。你又担心什么?”半月心想,凭借自己之力,改变一人命运虽说难于上青天,但是藏匿一个人,却非难事。若是因了此就能变了她的命,那岂非幸事?
“你能保我多久?不论小王爷的鹰犬遍布神州大地,单单是那个人就非你能得罪的。”
半月还想再说些什么,猛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捏了一个诀幻化消失。看的陶悠然诧异万分。
小王爷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一个木若惊呆的陶悠然。
“怎么?怕我?”
“怕有何用?”恢复理智后,陶悠然显得更加淡定自若。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你当真许给了那个白面小生?”
陶悠然一脸冷若冰霜“自是当真,哪有女子会拿清白说笑?”
“好好好!你果然厉害!既然如此,我便不会让你进宫。”
陶悠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打得是哪门子主意。但是她了解他,如果他对一个人说好好好,那么他心理就是恨不得剐了这个人。
“不过,你也别想脱身,我自有地方安置你。总不会让你顺了心意!”
小王爷转身要走,而后又复而归来。
“那个白面书生,我着实看着碍眼。不过,你明儿个就不会看见他了。”一脸阴测测的笑,让一张俊脸带着狠戾。
“你……!”陶悠然秀眉皱紧,最终还是拖累了那田倾城。
小王爷看着眼前的女人,满眼憎恶神色。胸中妒火中烧,失了心神。
他猛然将陶悠然的脸托到面前,重重的吻了上去!
如同野兽,作为惩罚,作为教训!
他要让这个女人无法忘记自己,要深刻记住,刻在心尖儿上!
小王爷的眼神充满****
陶悠然初还堪堪挣扎,看到男人眼中的欲望后反而心如死灰。
一双美眸仿若死人一般盯着眼前的男人,嘴角露出阴森的笑意。
小王爷被他的举动所扰,尤那眼神煞是可怕。
“贱货!”小王爷愤愤的咒骂,而后广袍长袖甩身而去。
陶悠然呆坐床边,一夜如梦。
第二日,果然不见了田倾城,那个白玉一样的男子,终究就这般消失了。
陶悠然心中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得秋萍扑通跟着跪了下来。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叫王爷看大夫吧。”
“别,大夫也救不了我,索性死了干脆!”陶悠然苍白的脸蛋,哪还有之前的半点风韵,此刻细瘦凋零仿若风雨之中堪堪摇摆的花朵,只消一个风雨便会将她掩埋于尘土之中了。
“又在闹什么?”小王爷听到嘲杂声,闻声而至。却看见了那触目惊心的鲜红。
“怎么?小白脸死了,心疼了?”男人俊眉微挑,一双眼中露出愤恨的神色。
“那是我相公!”陶悠然手中的攥着手帕,鲜血已经将它染红。人已死,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
“好好好,你们抗鲽情深,那你就去地狱里陪着他算了!”愤怒的男人转身离去,最后还不忘了喊一嗓子“所有人,谁也别管她!我倒要看看,她们情深何至!”
小王爷下了令,无人敢不从。
除了那秋萍,细眉细眼的人前人后,求得凉水干粮。这才不至于让陶悠然生生饿死。
几日下来,病又重了许多。
“我说小姐,你就服个软又能怎地?王爷还是心里有你的。这般拖下去,拖垮了自己又何苦来哉的?”秋萍细细将水润湿了锦帕为陶悠然擦拭。那双小手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厚茧,在昭示着她的经历要比这般悲苦许多。
“活着又怎样?还不是拖累别人。我到不愿这么活了。总不让那些人如愿也罢!”
“小姐……”秋萍看着劝说不过。只能低头叹气。
若说这几日对陶悠然最为真心的,莫过于这个来路不明半路捡回来的女子。
只是每次看见她,陶悠然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众人等刚刚在酒店坐下,就听得外面人声鼎沸。
“去,看看怎么回事”小王爷一个手势,紫衣双胞胎就跑去查看。
不多时,就见到一众人等拥挤进了酒店。
紫衣双胞胎面色凝重,冲着小王爷,附耳道来。
小王爷一听也是眉头皱紧。
陶悠然此刻奄奄一息,但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她靠着秋萍,冷眼看着那一众布衣到底要说些什么。
头带布巾,身穿黑色褂子的高个男人首先嚷嚷起来“这世道还让人活不?前两天纳妾税刚刚交完,今日又来了屋妻税,那黄衣老二日日只知道寻欢作乐,苦的我们这许多人,连房子妻子都要给他交钱!”
“如今天下大乱,南方水患,北方旱灾,缠绵几年下来,蜉蝣遍地。这般下去,我堂堂大国,焉能延续百年?”一个老头子痛彻心扉,捶胸顿足。
其他人也跟着抱怨有之、愤怒有之。一时之间整个酒店哗然一片。
“那老儿已经多少岁了,日日御女无数,偏偏所有被他碰过的女人均会失踪。怕是不止失踪,死了也说不定。”
“就是就是,人恶毒,连老婆也活不下。”
“在说许多又有何用,这税负还不是一年涨过一年?”
“在这样下去我们可怎么活啊?”
“就是就是,这次不能再交税了,坚决不能!”
一帮人在酒店里面闹的正凶,小王爷俊眉微蹙,一声不吭。
陶悠然看着心中一片凄冷。
“就是这种人,你就是想要把我送给这种人?”陶悠然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周围的人侧目。庆幸那一群人正在商讨如何反抗暴敛,只有这一桌子人听得清楚。
“你不是早就知道么?这会儿还装什么贞洁?不过是个烂货!”小王爷的声音清冷带着狠毒。这个女人他恨不得此刻将她千刀万剐!如果说他有多么恨她,那完全源自他有多么爱。
自从他们当年初相遇,他就从未将这个女人从自己脑海中抹去。
“我是烂货?那你还巴巴的来带我回去?”
“你给我闭嘴!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份了么?”
“你以为我怕死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即便现在不死,以后也未必能活!”陶悠然清丽的脸颊上,两行泪水流下,说着便吃力的咳嗽起来,气血翻滚,竟然生生咳出一口鲜血!
“晦气!扶她回房,找个大夫!”小王爷下令,他人无敢不从。
原本被打入冷宫的人此刻仿佛成了红人,一干人均围着陶悠然打转。
吃过午饭,刚刚走出城的小王爷,心中还是惦念,最终转回客栈,看到的却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混账东西!不是让你们找大夫了么?怎么她这个样子?”小王爷一脚踹开在一旁端茶送锦帕的丫头,愤怒的将床边桌子给敲了个粉碎!
“回主子,她伤势过重,大夫都说是……”紫衣双胞胎此刻敛眉屏气,她们了解自家主子,虽说前几日不闻不问,但是此刻的关心却是明摆着的。可恨自己当初没关照这个女人一些,不过这人的身子也未免太过娇弱,几日就要不行了?
“说什么?”小王爷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美人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了这句话。整个房间里面气压极低,没有人敢回应。
“小王爷,求求您了,救救小姐,他们他们都说她熬不过今夜!”唯有秋萍不怕死的冲了上前,为她这个半路主子求的一丝希望。
“什么?给我找最好的大夫!她要是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小王爷青筋暴露,愤怒的将手中茶杯砸碎,一屋子人吓得肝胆俱裂。
他的眼中不再厌恶,反而饱含深情,将床上的人抱起,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还不快滚出去找大夫!等死么?”一声呵斥,房间里面瞬间不见了人影。原本秋萍想要留下伺候,也被人硬带着离开了这里。
小王爷看着病榻中的女人,不仅回想起当年第一次相遇。
他们还是孩子,倘若那时不相遇,伺候便会不相识,倘若日后不相识,今后便会不相知。倘若今后不相知,此刻便会不想爱。若不想爱,便不会那么痛!
“你个笨女人!难道你就真相信我会将你送给那个皇帝么?你就当真那么不信任我么?你究竟脑子里面都想些什么?一个送给他的人,值得我大费周章亲自前来么?你不懂,只知道恨我怨我,可我可曾做过丝毫伤害你的事情?你个笨蛋,大笨蛋!”
昏迷之中的陶悠然,恍惚之中仿佛来到了一个奇怪的街道。这里人影绰绰却不显得热闹,反而带着几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