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刺出一剑，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沿着暗夜长剑修长的线条，手臂绷得笔直，出剑打斗的时候太过用力，臂腕处是肌肉撕裂的疼痛，不受控制地痉挛。她拿左手扶住手腕，心疼地抚。
无垠子的主要力量在幻术上，剑术不过是消遣。其实在他的师父方教他的时候，垠翼的剑术还是闻名天下的，但是桃花男说他在修习剑谱的时候将剑谱扯了半本烤鸡了……所以他交给后辈的剑术其实都只有一半的威力，可怜的后人们是再也见不到垠翼一门的剑术了。
……
他的剑术讲究的是点与刺，本来就是虚虚实实的招数，要的是那繁华掠影般的效果，只是点到为止，从不取人性命，所以慕尘挑刺的时候施了不少内力，将剑狠狠绷得笔直。
看着这柄上古的神剑在不断扑上来的留下深深浅浅的伤口，却不致命。
慕尘想，终归是自己太过自负，妄图想以一人之力剑挑群雄，一路杀掉自己无情无义的叔父。
慕尘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孤立无援。
灭顶的绝望之感。
她终究将抵在罗天的颈上，饮了血的长剑兴奋地颤动，不断龙吟。罗天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大叔，倒是继承了罗家良好的基因，脸带漂亮，一袭黑袍加身，满满是傲气领主的模样。
“罗慕尘，枉本主念在叔侄之情，饶你一命，你却将主意打到本主身上来了。”她忽然很想笑：对了，那个男人前日名正言顺地接管了浮虚之主的位置。历史上对于这个在位时间颇短的帝王用的是“刺”这个字眼，而且像是故意避讳似的，对这段故事的记录简短而隐晦。这样倒也好，因为任何文字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穷途末路之感。
罗天手下的弓手蓄势待发，肌肉虬结的臂膀将乌色的弓拉成一个个漂亮的满月。
她被五百的精兵围成一朵漂亮的牡丹状，右手处还有十多个拿着魔法杖的高级幻术师。
出师不利啊出师不利，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悲怆淡然。
“刺猬还是马蜂窝，死之前都有足够的时间拉你垫背。”她拿眼角睨了睨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满是老神在在。她此时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脚下是天河的水，平静地泛不起波澜，天上是层层的云，垂得很低，盖得这个天幕看不到边际。就要有一场纷纷扬扬的雪，就像这张酝酿多年的谋杀。
于谁而言，都不重要。
风扬起她肩上银色的披风，像是一双巨大的展开的翅膀。
很多年以后，当年这些故事都随着泛黄的纸张在蛀虫的嘴下变成一堆堆细细的纸屑的时候，参加过这场所谓的“平叛”之战的人都老了，老兵们回忆及当时，总是感慨万分。记得当年少女一袭鎏银的宽袍，那料子是刀枪不入的幻术长袍。乌黑的剑身暗金色光芒流转，身后的披风长的很，墨一样的黑发束起在脑后，衬得一张精致的小脸惊艳无比。唇若桃瓣，梨涡浅浅，一双魔魅的黑瞳深得像是一潭古泉。眼眸一挑，勾唇，就是纵横捭阖的霸气，志在必得。
真不愧是浮虚之主的后人，英雄出少年。一柄剑，一袭战袍，那睥睨天下的样子，就让人联想到当年浮虚先祖随着天帝平定三界时跨在战马上征战沙场候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说：“罗天，很多事都是有代价的，你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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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尘终究没有将剑刺下去。
那日早晨无垠子为她煮的是百合粥，看她喝得满头大汗，说：“你只是一株小苗，路还长，活着。平淡是福。”
慕尘愣了有一瞬，一偏头，反口道：“所以师父老人家是准备近日坐化，向徒儿交待事儿来了？”
无垠子笑着骂她没良心。
仿佛他早便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她知道师父外表玩世不恭，内心其实清明地紧，这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总算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将手里的剑逼得紧了些，道：“呐，罗天，做场交易如何？”
对面浮虚的新主不语，只是挑了眉看着她。
慕尘继续道：“你放我走，我便留你活口，如何？”
新主嗤笑一声，剑眉蹙地紧，就要打在一起，却极力佯装无事一般：“我罗家究竟何时出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之徒了？”
慕尘也不恼，笑靥如画：“罗天……你怎么说也好，若我这一剑真的下去，后续如何，还真是算不准呢……”
罗天不说话了，他知道慕尘说的不错。若是是算上最坏的结果，两人都死那浮虚便真的是走到尽头了；退一步来说，慕尘若是杀了他，虽说罪名致死，但是她是浮虚最后一个纯正的神的血脉，那帮元老院的人真的能舍得将她处死么？加上无色城主把握不定的立场，他还是不敢赌……只怕到时，这好不容易入手的权力就这样轻而易举入了别人之手。
无论从哪个看，她提出来的条件无疑是最有诱惑力的。
不等他点头，慕尘继续道：“罗天，其实你打错了算盘，且不说我原本就没有接受主位的意愿，就是我与炻浛的婚约，我也不能将浮虚当作嫁妆……”
罗天没有让她说完，一挥手，所有的防备瞬间下撤。机簧的声音过后是一片阒静。
半晌，慕尘听到他说：“你……走吧……”声音沙哑，不知是不是被暗夜剑压迫到了喉管的原因。慕尘可不认为他是在改过自新，只是机会难得，立马收了剑，捂着受伤的臂膀运起气跃出很远。
看完不冒泡就相当于吃饭不给钱啊不给钱……没有动力啊……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