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繁荣的大街上,我的好奇心被彻底激活。不管看到什么我都想去摸摸,去研究,两分钟可以走完的路程楞是被我走了十几二十分。秦进南有些焦虑不安,也许事情太多了,我有叫他先走,但是他舍不得我,当然,这是我自作多情的想法。于是我恋恋不舍地结束我的“研究”工作。
秦进南走进了一家布庄,我满心欢喜,以为他要买布给我做美美衣。谁知他进去之后再进去,走进了一间像是办公室的小屋。
一目了然的小小办公室,没什么看头,秦进南示意我坐下。我让雨竹也坐,可她硬是不肯,我知道又是她的等级观念在作祟,因为她家大少爷在此,其实秦进南也让她坐的,她说她还是站着好,我不勉强她。古代的阶级思想不是我所能改变的,我能做的只是在我的面前,让她尽量感受人与人之间的平等。
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什么立场给予别人平等呢,我并不是上流社会人物,以古代的标准,我应该也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如若不是韩锦逸,我真的不知该如何生存。想象着自己变成吃苦耐劳逆来顺受的小丫环的情景,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并不是自己有多么娇贵干不了苦差,而是那种时时被人轻视,刻刻担心自己言行有失的来自内心的煎熬,身为二十一世纪的自尊自爱自信的我,也许会承受不住。
这时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微胖男人端了茶水进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拿了一本大概是账本的书给秦进南看。这男人刚刚经过外间店铺看到过,我猜测他是这里的掌柜。我瞥了一眼秦进南手上的书,还真的是账本,难道这也是他们的产业?
经秦进南介绍,证实了我的猜测。这掌柜姓张。这家荣锦布庄也却是韩家的产业,而且还有很多分号。
“为何订单多了那么多?”秦进南蹙眉道。
“订单多了不是好事吗?”我纳闷,订单多不就是生意好,生意好不就赚得多,做生意不就盼着这个吗?
“要是多了几笔倒确是好事,可这突然多了一倍,如果供货不及时,不能按时交货,到时就难办了。”秦进南思索了一下,面容严肃了几分,问那掌柜:“如此多的订单,为何你都接了?”
“回大少爷,这些是所有分店加一起的订单,都是同一天甚至同时下的。每笔订单都不算太大,如果只有一两个订单,库存都还够。谁想每家店都下了,这事有蹊跷。”张掌柜表情凝重。
“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目的是让我们交不出货。”秦进南下了结论。
我们点头。
“因为不知其它分店也下了订单,所以交货时间都是对方提出的三日后。”张掌柜低头说,很自责的样子。
“仓库里还有多少?还差多少?”
“仓库里的只够三分之一,其余的要从江南发货。”
“时间来得及吗?”
“来不及。”只三个字,张掌柜说得有些艰难。
“快马加鞭的话,也会迟一两天。”这句话说得更艰难。
“看来他都计划好了。”秦进南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他?是谁?难道是卓勋?
“交不出货是不是要赔钱?”我也知道这话是废话。
“赔钱是小事,信誉受损对我们的布行会造成不良影响,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如若他们胡搅蛮缠,我们理亏在先,后果会很严重。”秦进南说着,浓眉渐渐锁紧。
我苦思冥想着,可是这二十一世纪的脑袋根本顶不了什么用处。为什么别的穿越人都有绝顶聪明的脑袋?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不想翻云覆雨,我只想遮风挡雨。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实现不了,那就太失败。
他们和我一样在冥想,也和我一样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已经派人去运货了吗?”我问张掌柜。
“已经派了。”
“把订单给我看看。”我突然有了点想法。
张掌柜看了一下秦进南的脸色,然后毕恭毕敬地将订单给我。对于他的不信任我能理解,毕竟这是商业机密,而我是个外人,但秦进南的态度令我很欣慰。无论如何,我都要竭尽所能帮助他。
看了订单我松了一口气,也有一点点高兴。
“怎么了?”秦进南看着我,神色有些许迫切。
“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不知可行不可行。”我的语气透露出我的不自信。
“你有什么办法?”秦进南的眼里燃起了希望之光,我更加不自信了。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办法。”我说话也很艰难了。
“说说看。”秦进南有点雀跃了,好像我是他的救命稻草似的。要是我把我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不知道他会不会鄙视我,顺便也把曾经相信我的他自己也鄙视进去。
“呃,说了效果就不好了,你们就当看戏吧。”都到这份上了,我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交货当天的早晨,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我默默祈祷,千万别让我感受什么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类的,无论是天气还是心情。
“哐……哐……哐……”锣鼓声在荣锦布庄前奏起吸引人群的“乐章”。
“各位街坊邻居,各位乡亲父老大家早啊!”我吆喝着。秦进南和雨竹还有张掌柜站在旁边,脸上均写着疑惑,但是也没出声,因为我有言在先,没我的示意不准乱说话,否则后果自负。
行人三三两两聚集过来。我开始了我的演讲。
“这个时辰大家也该吃过早点了吧?茶余饭后,不妨来听听我讲故事。”看到大家洗耳恭听的模样,我继续,“我要讲的是‘恶少抢女不遂,恶意报复,弱女子自强不息,抗争到底’的故事。”
如我所料,这标题抓住了很多人的胃口。几个性子急的还催我快讲。
“有位姑娘与父母举家迁徙,路经荒郊野岭之处,遇到入山狩猎的顽劣恶少,恶少将那位姑娘抢了回去,说要做他的小妾。那位姑娘宁死不屈,不料被打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在恶少家中。”人群里有唏嘘声有感叹声还有斥责声。
“当晚,恶少欲行恶事,姑娘使计清场,并趁恶少不备将其打伤逃了出来。逃出魔爪,谈何容易,一个弱小女子,怎敌得过彪形大汉的穷追猛打。千钧一发之际,正义又厉害的英雄人物从天而降,救下那位可怜的姑娘。”我说得声情并茂,听众也很投入,已经面露喜色。
“可是故事并未结束。那位姑娘无路可去,救命恩人好心收留,还帮忙打探父母下落。如此大恩大德,那是三生三世都还不完的,可是恩没还上,反而给恩人带来了无妄之灾。”我难过了一下,又继续说,“恶少心胸狭窄,竟在商场上算计那位恩人,想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恶人得逞了,那天理还在吗?”
众人愤愤不平,我潸然泪下,说:“其实,这是我的故事,而我的救命恩人是荣锦布庄的人。”
众人了然,并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事到如今,祸已躲不过,我一介弱质女流,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恩人即将面临的困境。现在,只想把事实公诸于世,让大家分清孰好孰坏。等会他们来了,如有纠纷,还请大家公断。”
“不能让恶人奸计得逞!”一个一看就很正直的粗犷男子说道。众人纷纷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