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悉夙享受沐浴极致舒适之感,心中怅然不少。只是一丝不和谐打破了此刻的寂静。沈悉夙极其快速起身着白绸裹身,重新坐于水中,顷刻间恢复平静,仿佛一切如常。
一道黑影左右闪动,伴随着开门声,潜入浴房。黑影一闪便转到纱帘之后,眼前一幅美女沐浴图,肤若凝脂,晶莹剔透,动人心魄。只是女子背向他,不得见真容。
“闯入他人沐浴之地,手中还持剑直指,好生无礼。”黑衣人手中长剑一抖,她好生耳力,背向于他亦知身后之事。只是片刻,下一瞬,黑衣人身形一转,长剑直直地指向沈悉夙洁白细嫩的颈脖。
沈悉夙毫无畏惧之色,反而洋溢着邪魅笑意。“阁下,这是何意?”不待那人开口,门外传来阵阵嘈杂之声,趁黑衣蒙面人分神之际,一束细针已打入他的胸口。
黑衣之人猛然捂住胸口,眼神不可置信地望向此刻正在沐浴的女子。女子面相极其平庸,与其气质和身手大不和谐。
“不必惊慌,针上无毒,只是封住了经脉。此刻的你可不宜运功,更不可持剑威胁我。”她笑着拨开置于脖子上方的长剑,继而道:“况且,你已受伤,我绝不趁人之危。”口气甚是轻狂,仿佛在那人未受伤时也不畏惧半分。
黑衣人眼神一凛,望向眼前女人的神色变了变,他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眼力这般好。此刻他的伤处已极力掩饰,却依旧被看穿。
外间的声音渐近,黑衣人欲寻栖身之地,转身之时,身后传来女子慵懒的声音,“不必费力了,此处空无一物,可无你的藏身之处。
黑衣人身形一顿,下一刻极致地掌风已扑向女子面门。沈悉夙依旧坐于水中,身形轻巧闪过,右手抽出白色细长的绸带缠住黑衣人用剑之手。黑衣人立即左手缠上白绸借力将沈悉夙从水中拉持近身,沈悉夙浑身湿尽,白绸紧紧裹住身躯,曼妙不已,只留肩部肌肤外露。
黑衣人眼神一顿,便觉劲风袭面,情急之下极力闪躲之际,脸上的黑纱已被沈悉夙揭下。
看到面前男人英俊的面孔,沈悉夙震惊地不能呼吸。她的手颤抖着握紧白绸,眼神莫名地望着眼前之人。
“臣等奉皇上口喻捉拿贼人,望容华娘娘不要阻拦。”声音甚是浑厚,沈悉夙知那是说与自己一人听的。她一手拉动手中白绸,凑近男人轻声道:“若还想活命,照我说的办。”
“谭卫尉莫不是想亲自搜查本宫之地。”谭痕方才分明见着贼人朝这个方向而来,此处偏寂,唯沈容华一人居所。贼人想逃怕是不得,故而扬声道:“臣可派婢女入内搜查一番,料想不会打扰娘娘清幽。”
许久,在谭痕快要失去耐心之时,从内里幽幽地传来声,“进来吧。”
陆续几个宫婢入内查看,沈悉夙双手抚弄着水中的花瓣,好一番恣意之态。搜查许久,几位宫婢纷纷摇头退出门外。
“是臣失礼,扰了娘娘。望娘娘恕臣秉公之失。”谭痕的虽句句话诉失礼,语调之中早已露出失望之意。沈悉夙笑道:“哪里,本宫替皇上高兴得卫尉这般尽忠职守之人。”
“臣谢过娘娘。”谭痕一行人等极快地消失在宁碎宫。
沈悉夙见事态已毕,沉声道:“出来吧。”语落下的一瞬,木桶之中冒出一个浑身浸湿的男人,正是方才躲避之人。男人即刻退出桶外,与对面女子保持一段距离。
面上含感激之色,“谢娘娘搭救,失礼了。”说完,握着长剑欲走出门外。
“你的面纱不要了么?”沈悉夙满脸的无奈之色,望着前方踱步的男子。男子闻之,身形一顿,转身接过沈悉夙递来之物,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一丝也听不清。
沈悉夙把玩着手中的花瓣,面上露出极致的笑容,朱唇慢慢道:“许久不见了,哥哥。你终究还是回来了。”眼神中含着复杂难以辨别的意味。
本是舒适恣意的沐浴,却被突如其来之事打乱,此刻的沈悉夙已无兴致继续。起身,将落于一旁的浅蓝色纱衣着上身,顷刻间恢复成普通之至的沈悉夙。
次日一早,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便移至宁碎宫。云睿貌生俊美,眉目疏朗,龙颜凤姿。
沈悉夙挽着惊鸿归云髻,两侧发梢只得左右两只碧玉棱花双合长簪,成相映之色,清雅至极。云睿上前一步,望着她的发髻出神。片刻摆手,随即上来位内侍,手捧罗盘,其中躺着各色鲜亮精致雕琢的珠钗。
云睿执手挑出两只支短小碧玉簪插于两簪之中,目视片刻,右手伸入罗盘之中再取一物。只见一支凤凰流苏簪停在了发髻的正中心,仿佛在它的携领下,其余皆失色不已。今日的沈悉夙身着暗紫色罗烟长裙,配上一头精致饰物,顿觉高贵出众不少。
云睿点头,好似满意自己的添手之作。右手极其自然执起沈悉夙的纤纤细手落座。
“朕听说容华昨日受惊了。谭痕冲动行事致你受惊实是不该。”云睿一副委实不该的模样,叫人道不出丝毫的错来,毕竟谭痕是他所用之人。
沈悉夙面上平静和气,没有丝毫受惊之色,浅浅道:“皇上忧虑了。宫中入贼人本该彻查,谭卫尉也是尽忠职守,怪不得。”话语间得体有余,到有一番大家之色。
云睿看着从容不迫的沈悉夙,暗赏道:“容华入宫已有时日,倒是朕疏忽了,这日常添增之物只管叫下人置办便可。”他目视于她,后者垂目称是,无半分喜悦或是不喜之色。继而道:“容华住处总有一种让人放松姿态之力。雅致有余,倒叫朕有些羡色了。
沈悉夙抬眼,轻声悠扬:“皇上说笑了。臣妾微舍怎比皇上之居。”
碧儿轻巧的身子俯身于二人前方,细声道:“娘娘不知皇上到来,唯添置了这芙蓉糕。”话语落毕,双手举起托盘置于云睿的面前。
云睿看着盘中精致甜点,伸手执起一块松软的芙蓉糕,转而又放下,思量片刻道:“容华倒是甚喜芙蓉。”眼中却意味分明,他自是不喜甜点,可这位沈容华到能投得他所好。只是这般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之为。
“近来漠北****,这柯尔契心性狡猾,行事不按常理。害朕甚是忧心伤神,唯有容华之处让朕放松些许啊。”话落,目光投在沈悉夙的身上,继而道:“容华可有好法子?”
沈悉夙答道:“**妃嫔不得参与政事,臣妾不得妄言。何况臣妾闺中长成怎懂这国家社稷之事。”云睿闻之,朗声笑道:“容华晓理,实是宫中妃嫔一大幸事。太后知道,定然欣慰万分。当日选秀之际,太后甚是喜爱你的贤惠和懂事。他日有空,去衍喜宫瞧瞧太后她老人家,想必太后定是喜悦的。”
“臣妾必定好好侍奉太后老人家。”提及当今太后,沈悉夙的眼中露出几丝不忍和挣扎。
云睿眼瞧着沈悉夙此刻的情绪,心中大略了解,问道“容华为何不问问朕关于沈御史的事情呢?”沈悉夙闻之,立即面露讶色,目光紧紧锁落在他的身上,“臣妾不过问,是知晓皇上必会秉公处理,必会还臣妾之父清白。”
云睿轻笑一声,眼中意味不明,“你怎知你父必为清白,或许他早已投靠了漠北王。”
沈悉夙目光如炬,坚决道:“家父一生尽忠,至臣妾幼儿之时便教导臣妾忠义之理,于王朝从无二心。此番落狱不说,漠北王何等狡诈之人,怎会轻易暴漏内幕之人。这不是自断后路么!”
云睿大笑道:“是否忠诚,朕自有一番论断。沈御史清白与否不论,但却是生了个好女儿,此生何盼啊!”
沈悉夙面带微笑,道:“皇上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云睿淡笑不语,提杯浅口饮茶,眉头微皱,“这不是白茶么?”
沈悉夙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此白茶是赫姐姐所赠,臣妾是借花献佛罢了。”云睿一听,立即称赞地点头,“赫贵嫔有心了。宫中姐妹相与也是好事。皇后喜静,素来不喜被打扰,倒是让你们乏闷了。”沈悉夙淡笑不语,她的好姐姐,谁能比她更了解呢?
“朕心结舒缓,倒是得了容华之福。如此便不打扰容华小雅了。”他起身告辞,沈悉夙俯身行礼,碧儿尾随相送出门而去。
沈悉夙抚弄着手中的杯子,轻啄一口,一旁的碧儿些许不解道:“方才主子为何暗示皇上去赫贵嫔之处?”皇上好不易念起主子,偏生让赫贵嫔得了好去。只是下句话却生生咬回肚内。
沈悉夙面上轻笑渐敛,语中带着深意,“还不是时候,这场可不是本宫的戏。”碧儿听闻下更是不解,却未再多问,退后静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