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上神救傜妡。”那孟极两腿一弯,跪下了,真是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虽你一兽类,但也要有些骨气。
“救她?看起来没病没灾的?何须救,再说我等上神怎能参与凡人命运。”我拍掉帝俊绕着我青丝的手,你个为老不尊的。
“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扰了她的命,她如今怎么会是这般光景。”
我向来是个爱听故事的,不然也教不出小红这样的货色,打发我这百万年孤寂的荏苒时光。
我巴巴的看着那孟极,盼着他讲出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来。
“小鸟真是八卦。”帝俊手又不安分,一下一下的绕着我的发丝,就如当初有事没事喜欢摸我毛,自我会化人形他就改绕青丝了。
“你可知这百万年伴着我的就是这些八卦。”而本该在我身侧的人去了何处,我别过脸,不去瞧帝俊,我知他晓得我说的是谁。我和你来寻盘古,不代表我气消了。
“你将前因后果说来,若是有因可寻,法不外乎人情嘛。”我对着那孟极说道。
“我原是石者山上的一只修炼孟极,我又向来比其他师兄弟毛躁顽皮些,时常偷懒不练功下凡,我多曾后悔那一****为何要下山…”
“哎呦…打死人了!没王法了!”我记得那声音,是那恶俗的老妈妈的,实在讨厌,扰了我听故事,指不定是一出家庭伦理悲喜剧。
“你们又来做什么?”那清冷声音似有些耳熟,还未等我想起那声音是谁,跪下的孟极就踉跄的跑出去。
“诶,怎么跑了?”
“小鸟我们瞧热闹去。”帝俊牵起我的手,着着中衣就拉我出了厢房。我的脸便又开始可着劲的火急火燎。忒不争气。
妓院是发生各种热闹的好地方,怪不得那些个人间的话本子都爱往这上头写,真乃人间百态的聚宝盆。
“你这骚媚狐狸,若是再不拿出老太爷的宝贝,我便撕了你这脸皮。让大家瞧瞧厚成何般模样。”说话的是个妇人,大堂里碎了一地的饭菜真是暴遣天物。那老妈妈扯着一男子不依不饶的在一旁哭诉,誓要那人群捣乱给个说法,那人大约与那妇人是一对夫妇。
“我不知晓什么宝贝,不是来寻欢的就出去。”引起那热闹的就是那傜妡,看不出来竟是个清狂的,倒是冷柔冰霜。
“真真是不要脸了,天生的狐媚子,先前嫁我那老的做你爷爷的公公,霸了老太爷的遗物,巴巴的竟是跑来做了妓,骚气劲也不是像你这样的,你到底交不交出来。”那妇人说话跟个连珠炮似的,气都不带喘一下,委实值得学习。
“你若在吵一句,老子便拔了你的舌头!”那孟极赶到傜妡的身侧,轻轻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傜妡摇了摇头:“没事你刚刚去何处了。”
“去如厕了。”嘿,这世道尿遁果真是最普遍的方法,我瞧了瞧帝俊那清浅笑意,估计是想起我刚刚那出了。
“小鸟的谎没他扯的好。”我俩绕开了嘈杂的人群,寻了一清净无人又能瞧见大厅的处所,梁上悬着的灯,我俩化小了坐在上头。四下无人,帝俊便不演着他在外人面前冷漠高深的样子,可惜我没有证据,不然幻灭了那些爱慕帝俊的女子们的玻璃心。
“我等上神诚信为本,何须用尿遁这等不入流的法子,你莫冤枉我。”我死不承认,你耐我何。
“傲娇。”帝俊笑笑,瞧着我好像十分不懂事好笑的样子,本上神不欲与你理论,继续看戏。
“本事啦,出了胡家大门才几日,相好姘头都找上了,瞧这姘头的样,该不是你拿宝贝予了这男的吧,说不准这男的还是靠人养的,比这小倌强不了多少。”那妇人胆子忒大,佩服佩服。这边一场热闹,老妈妈那边也是一场热闹。
“够了!!!”男子终于忍无可忍动手挥开了老妈妈,摆脱了老妈妈的死缠烂打,见老妈妈还要扑上来,怒斥了一声。
“傜妡,早日把宝贝交出来,何须这般难堪是吧,好歹咱也曾一家人。”男子想上前抓住傜妡的手,却被孟极的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几步,不敢再上前,“你交出来,我便看在老太爷面上替你赎身。”
“当家的!!!你疯了是不是,这狐媚的打死也不为过。”
“这男的真是好色,瞧那獐头鼠目的猥琐只像,九成九看上了傜妡。”
“小鸟怎么知道。”
“小红说的,凡是男人将你从头到脚来回打量,笑的眼都成细缝,九成九是不怀好意。”我瞧着热闹,也就不在乎替帝俊讲解讲解。终于也有帝俊不知晓的事情。
“闭嘴!妇人之见!傜妡,你若乖乖听话,我去族里求个情,让你回来享用荣华,只要你把老太爷的宝贝交出来就成…”男的话还未曾说完,妇人就嚷嚷开了。
“你这不中用的!我说怎么这般好言,原是瞧上这狐媚子了,怎地?嫌我人老珠黄,要不是老娘娘家人接济,你哪里来的荣华。”妇人不停的骂骂咧咧,说着平日自己如何如何待他好,说着他如何如何无情。
厅上的人笑开了,没想到,这男的还是个妻奴,且这男的还算是姚都有头有脸的大户。
“啪!”
“你这婆娘瞎说什么呢!”男的恼羞成怒,一大耳刮子就甩到妇人的脸上,彻底的炸开了锅。
“你个没良心的!为了那个狐媚子!连我都打!我…我…我!我今日就毁了那狐媚子的脸!”那妇人早早怒火中烧,恼的半分清明也没有了,抓起地上的破碎碗片向傜妡冲去。
我晓得凡人有多大的潜力,若是伤到人便不好了,本上神这般慈悲心肠,是最见不得血的了。施法想阻止妇人,却被帝俊拦下。
“凡人的命自有他们的定数,我们不该参与。”
有时我想,帝俊算不算神,他是没有情的。
从不救护,从不伤悲,亦是不怒,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眼,即使有人倒在面前,血流不止,求着他救护,他也能目不斜视,自若潇洒的做自己的事。世间与他,只有有趣与无趣。
他说,能活便不需救,会死的必会死,亦无需救。
而我曾蠢蠢的问过,若是我呢?
他笑说,不救…
我收了手,不再理会。那妇人没有伤到傜妡,却伤到了护着傜妡的孟极。流出了许多血来。
孟极是异兽,修炼许久,这一心半点的血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把妇人给吓醒了。那妇人哪里见过血,两眼一翻,竟是晕过去了。男子手忙脚乱的扶着,见现下的气氛凝重,使唤下人扶着妇人便跑了。
傜妡倒是十分紧张的瞧着孟极。扶着他到房里包扎,于是我便将手抽回来,自行跟着去了,帝俊也尾随其后。仍旧还是躲在梁上。我堂堂上神整日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委实是成何体统,世风日下了。
“快让我瞧瞧。他们日日都来,讨不到那所谓的宝贝就走了,哪曾想回发生这样的事。”傜妡拿着药酒纱布坐在孟极身侧。
“不必了,我没事。”那伤口在手臂上,孟极把手臂背到身后,不让傜妡看。
“怎么会没事,好大的一条口子,你莫哄我了,快给我瞧瞧。”
“真…真…不用了。”那傜妡死活要看,孟极一个躲不及手臂背傜妡抓住了。
“你的伤口?”手臂上只余一条细细的红丝,哪里见得到伤口。孟极一个异兽,又是有修为在身,那伤不消片刻就能好。灭了,要被拆穿了。
“你瞧,我说了没事…”孟极明显底气有些不足了。可那傜妡却是一脸淡然。
“是我多虑了。”
“你不怕我是妖,甚至是魔。”本上神也表示很疑惑。
“怕什么,你不是人?妖又如何,魔有如何,我识的是你,你比起许多人都有人味,我又怕什么。”那傜妡倒是个心胸开阔的,也无种族歧视,我一鸟类,颇为欣慰啊。
之后的肉麻我是十分不待见的,就怕触景伤情,早早的闪回我那厢房去了,这勾栏院实在不讨喜,青天白日不做生意,非要晚上做,让我这老人家如何受得住困意。
我自行躺在贵妃椅上欲小睡会,不想理会帝俊那厮。可是帝俊那厮哪里肯让我得以安生。抱起我又双双躺到榻上去了。
“本上神还是黄花闺女,待字闺中,你莫毁我清誉!”
“十天八荒都说你傍上我了,何处还有清誉。”那厮还是笑意盎然的样子,“小鸟生气的样子真是分外有趣。”
“本上神向来清冷宽怀,容人大量,怎会生气。”
“嘴硬的样子也是有趣。”
“哼。”我转过身不再理会这厮。生活就像强奸,挣扎不了就好好享受,我即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就享受床榻的柔软。
灯火明灭,一室寂静。本上神也是昏昏欲睡了。
“玄鸟,你在恼我那句不救。”他说的是肯定句,我半分心思也是逃不开他的眼的。
“玄鸟可知,我决计不会让人伤你一分,又何来相救。”
“可你若是死了,我便叫这天下给你陪葬便是了。”
是谁在呢喃,这般温软的话语,直扣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