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筵席终是平静地过去,大姨娘处理余后的事情,子若在众人的簇拥里进入新房,由于妾室没有闹洞房的规矩,连跨火喷拜天地都免去自然无人计较细节,子若自个进入新房,丫头关好门,房里只剩他的新娘子。
周遭平静下来,子若看着床塌上的丽影,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他是个有家室应负责任的男子。
屋里摆设淡雅娴静,都是素丽颜色不见丁点红,连窗上都没贴双喜剪纸,子若知道是母亲刻意安排仍有愧疚,终是对不住新进门的娘子。
想她是大家出身,从没受过丁点气,又是离开家门到陌生环境,子若生出怜惜。
今后他是她夫君,不能再辜负。子若走近床塌,安葵容坐得挺直,一双纤手规矩地搭在膝上,没因他的接近出现紧张,子若倒生出疏远感。
以后与她,最多是相敬如宾。
掀起鸳鸯盖头,锦绣下遮掩的娇颜叫人别不开眼睛:细描的黛眉,高挺的鼻梁,红艳薄唇,肌肤娇嫩宛如初生婴儿,令人忍不住拥入怀中疼爱。
母亲说她曾是入宫选秀,殿试时圣上本有意留牌,皇后轻说几句话圣上脸色立即转阴,结果与她一排的十几名秀女竟无一人留牌,当中不乏貌美家中权贵者,她们面上没说话心里是记住安葵容。
如果不是坊间流言,安葵容现下或许是宫廷宠妃;如果没有那些秀女的照顾,安葵容不必委身做他妾室。
子若看着她娇柔的美眸,里头满是奉承的媚好,一切美好形象殆尽。
子若只能说她是个美人,那种最寻常的外貌美,不似和柔,爽朗真诚又调皮逗趣,愣叫人不愿离开。眼睛是最能看出人品性的地方,而她的眼睛,只有媚好。
居然拿她与和柔比较?子若失笑,牵着新娘子的手来到桌前,亲自蘸满交杯酒。
安葵容握着交杯手,没抬眼去看她的夫君,安家人给她下的蒙汗药不多,穴道却是封着,她根本没多余的力气去正视她要依赖终生的人。
“葵容,辛苦你了。”千言万语,结果新娘连见自己一眼都懒得,子若当她是不满意这门亲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能侍侯少爷是婢妾的福气,怎会辛苦?”安葵容展开一个标准笑容,伸手抱住子若,子若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大胆的动作,忽然感觉头昏脑涨,倒在新娘怀里。
应该是喝太多酒。昏睡前子若的最后一个想法。
安家懂得用迷药控制她,难道她就不懂得仿效?安葵容咧开个笑容,没外人她彻底忽视笑不露齿那一套,咧出一排整洁的牙齿。她把子若放上床塌,常年有偷偷锻炼她的体力不差,抱着一百多斤的子若全无疲惫感。
外头还有人看守,叫他们听见声响是不好,见子若面露困色安葵容立即抱紧他,没让他摔在桌上甚至地上。
把人丢上床塌,安葵容拿尖细的簪子往手臂一戳,几滴血液流下,滴在验证贞德的元帕上,蔓延出刺目的鲜艳。
安葵容想了想,又把子若的外衣脱掉,她是千百个不愿意帮男人脱衣服,可是子若醒来发现是着里衣睡眠要如何解释,还是认命替他脱来得好。
窗纸下外头人的站姿依稀可见,好事者正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见什么,做戏要做足,安葵容放下床幔以免有人突然闯入,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担心,再压着嗓子,用一种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音调轻呼:“少爷可要疼惜婢妾……”
又模仿前世岛国片子低吟几声,声音酥柔得她自己都脸红起来。窗纸外的人头点了点,恢复肃立。
安葵容吸口气,骗过是好,新婚夜是度过,未来的日子还是未知数。
进门前妈妈已告诉安葵容子若未曾收房,霖王还特地为她下过命令新婚间不允他收新人,要有人与她分宠是不可能,赞她好福气。别人认为的福气事情安葵容是一个头两个大。
宫斗里不是常写妃嫔一年都见不上皇帝一次吗,她这个最怕房事的居然福气到可以暂时一夫一妻制,得叫其她穿越同事嫉妒死。
尽管捡个处男很便宜,精神上安葵容还是无法接受和一个男人交好。催月事的药她已叫心腹允儿备好,能拖多久就算多久,有新人进来她就万事大吉。
和柔跪在偏院门侧,好在是自家地方没人监视,她往膝盖处垫上厚棉,跪了一个多时辰酸疼感才明显,比起柳积她的惩罚确实轻微。
刚才妈妈告诉她筵席已散三少爷回新房去,言语间是浓浓的笑意。坊间流传安葵容好女风不近男色,她是早有耳闻,对妈妈的好奇是轻言带过。
“和柔,三少爷今天是在护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姨娘或许没前途,三少爷却不一定,妈妈劝和柔别放弃这棵大树。
“妈妈言重了,和柔是八姨娘的人。”和柔强调她莫失分寸,谁是主子要牢记勿逾越,妈妈才借言忙碌离开。
夜色渐浓,和柔回忆今天事情,和大姨娘的误会是越来越多,何时才是她致命的一击呢?还有果苏,今天本是要托子离好生照顾她,结果没和子离说上半句话却惹祸上身。
“和柔。”一声轻唤,和柔惊得回头。夜色下她没寻到唤她的人,只是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子离。”知道他不想被人看见,和柔同样低声回应,他愿过来和柔已经满足。
想到子离可能是怕她受牵连才藏身,和柔更加满足。
听到和柔的称呼子离想起他们曾经勾过小指,现下得他们二人遂改回称呼。“柔儿。”
简单的两个字,和柔两年来封闭的内心再度荡起涟漪。原来他一直都没忘记,尽管有两关心人到永乐居,尽管几年来没打过几次照面几乎说不上话,子离还是惦记着她。
只是接下来说的话,叫和柔变了脸色。“你莫怪三弟,他也是为你着想。”
原来是为三少爷说好话,非为她来,她真实痴心妄想。和柔苦笑,“我明白。”
“你的表情并不像。”子离满是担忧,今天的事出得蹊跷,他看得出弟弟对和柔的一片心思,就怕和柔留了间隙。
尤其今天是子若的新婚夜,和柔却叫他罚跪,个中滋味子离担忧。
“若非三少爷,我受的处罚不仅仅是跪几个时辰,柔儿是明理的。”看来子离是完全不了解她,和柔面无表情。“别光说我,苏通房近来如何?我与她本是同一房间,听闻她的伤口还未痊愈,最近却不得空过去看望,真是愧疚。”
“果苏身子差,虽是小伤却拖得久,温娥一直有叮嘱大夫用最好的药,你无需担心。”提起果苏,子离是一片漠然,提到余温娥时却带着疼惜,和柔纤细心思轻易察觉到。
原来是余氏一直照顾,难怪果苏好得慢,但不是刘妈妈的安排和柔稍微放心。余氏与果苏过不去是自然,明年赵淑娴进门就轮不到余氏嚣张妄为,刘妈妈对果苏好才是主要。
那个余氏是怎样人物和柔今天是见识到,她配不上子离的疼爱。
“最好的药?子离,上回你给我的丹凤露效果很不错,留疤对女人是心头疙瘩,如果你还有剩存给苏通房送去可好?”私心里和柔是不希望送自己那瓶出来的,子离既然给过她一瓶要多瓶何难。
丹凤露,那可是子若托他赠送的。当年子离没明说是子若所托,现在说出怕和柔有所怀疑,他对果苏的感情还在,自然不希望她留疤。“如果还有我早送去了。”
和柔黯然,看来珍藏多年的东西还是得还他。“不碍事,上次我还有用剩,如若不嫌弃麻烦替我交给苏通房。”
末了,补上一句。“可别说是我给的,苏通房是个正经主子,岂能用奴婢的东西,她是不会介意,旁人听去不知要说多难听的话。”
旁人说什么和柔是不在意,主要是果苏别误会她是一种示威方式。子离不懂得圆滑处事,说给他自然得用反面。
“我代果苏谢过。”子离点点头,对弟妹是存着尊重。他接过和柔放地上的瓶子跃回树梢,和柔这才知道他一直站在树上,难怪她见不着。
树叶簌簌地抖动,子离轻功沉稳仍是影响到大树,和柔正想叫他当心,碧依从房里走出来。
“两时辰到了,姐姐快回房注意身子。”碧依一直注意沙漏,刚流完两个时辰的沙子她立刻赶出来通知和柔。
“有空多陪陪苏通房。”没时间再说话,索性药已经交给子离,和柔低声交代后起身,碧依连忙扶住她。
“姐姐跪了这么旧膝盖一定受不了,还是妹妹扶你回房。”碧依将和柔的手臂搭在肩膀上,抱着她走回去,小心翼翼地看脚下就怕有东西磕到和柔的脚。
有厚棉垫着,和柔腿脚仍是麻木着,对碧依一笑。“谢谢妹妹。”
没有碧依来扶,她的确是走不动。
“姐姐哪里的话,姐妹一场哪有不顾念的道理,以后妹妹要是犯下什么错误姐姐也必是顾念着我。”和柔着实没力气,整副身子都倚在碧依身上,见碧依脚步踉跄感到歉意,自己勉强使力行走,不至于真压着她。
那头的房门打开,一个丫头走出来见到碧依扶着和柔显然愣住,和柔的目光望过去,她连忙退进房里关好门。
今天三少爷对她的照顾是传开来,就算碧依没来,愿意帮她的大有人在。知道是来讨人情的,和柔不再客气,所有力量都放在碧依身上,自个偷回懒。
我也愿陪伴她,只是她的身体……子离看着和柔的背影不禁叹气,果苏对药物排斥,他实在没有好法子,接近她就是伤害她,子离宁愿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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