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女儿的宽慰,乔母渐渐喜欢了起来:“他们既执意如此,也就随他们自去吧,改日我再登门赔礼,倒也不显得我是如此怠慢客人的人了。”大乔见母亲心里喜欢了,也笑道:“妈妈说得极是,他两个都是极爽快之人,自由散漫惯了的,自然不拘泥于这些礼节上。倒是我们这一大家子,也该好好的过一下节了。”
乔母见女儿说得有理,就没再说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人道:“二丫头呢?她最是淘气的,今儿个却不见她来捣乱,可是何故?”
大乔不敢将实情说出,只得笑着又道:“妈妈你是知道的,老二一直以来就是个没戴过笼头的野马,她哪里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事情。先前我在园子里碰见了她,她说玩累了,要休息会,我让她在您东边的厢房里躺着呢。您是知道的,她又多病多灾的,就随她去吧。”
乔母听了笑着对众人说道:“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都怪我一直惯着她,才使得她这样野。”大家听后都付之一笑。
喝过腊八粥,吃过午饭,大家才陆续散去,自是不在话下。这时小乔也舒醒了过来,此时乔母总算闲了起来,自然要过来看看女儿的:“你这孩子,就属你忒淘气,总不让人省会心。”乔母看着女儿好些了,总算放心了,笑着道。她挨着床沿倚着女儿坐了下来,用手轻轻去抚摸女儿那长长的美丽黑发。
“妈妈,先时我头疼,现在好多了。”小乔撒起娇来。那慈祥的母爱,是如此温柔,如此清晰,又是如此熟悉。仿佛昨天才刚刚离别,而今又团聚了,那一刻,母爱是这么得令人沉迷,“妈妈”,小乔陶醉了,她将头深深地埋在了母亲的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与幸福。把那些离别的孤寂和伤痛都统统丢弃掉吧,让美好与快乐就此留下来吧。
“妈妈,你看她这样,我嫉妒了。”大乔端着粥进来笑着道。
乔母也笑着道:“好孩子,你两个可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让妈妈舍得哪一个?”
“老夫人,我看你还是将两个都搂在怀里,这才省事,可不另一个要吃醋的了。”绿珠边笑着道边从大乔手里接过粥碗,吹了吹,为小姐喂了起来。
“哦,可是谁要吃醋呢?这屋子里飘着醋香吗?”紫桐从外面进来笑着问道,她将夫人请出去了。
大家又调笑了一会,待小乔吃完了腊八粥,这才都散去。只留下绿珠在那里陪着小姐解闷儿。
且说孙郡主和周瑜两人却是不愉快地回去了。“你这人可是什么意思呢?干嘛老争对我呢?”孙尚香一路抱怨着,怒气冲冲地走在后面说个不停。
周瑜仍是一脸沉默,不作声。
孙尚香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走上前来拦住他的去路道:“站住,我不许你再继续走了,我不许你这样不理我,我也不许你再这样护着她,今儿个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才好。”
“你要我说什么呢?我可有什么好听的话说给你听呢?无理取闹!”周瑜看见她盛气凌人的样子,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孙尚香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可知道,我是怎样爱着你吗?你可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吗?原来你竟是这般的无情。”孙郡主伤心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此刻,只有那眼泪在眼里打转儿,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呢?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被伤得这么深?
周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合情合理的,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他也什么都不敢再去想。此时此刻,国仇家恨,此时此刻,儿女情长,他又该怎样去抉择?那一位,距离他这么远,却又如此近;这一位,距离他这么近,却又如此远。“老天,你为何如此折磨人呢?”周瑜看着郡主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第一次,他深深感受到了她的脆弱,他拉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递给她一帕道:“别哭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宫吧。”
孙尚香,总算破涕为笑了。第一次,她看到了他那难掩的温柔,她牵着他的手,就像小时候他们一起玩过家家一样。
此情悠悠荡哉,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再也无止境。“她在那里还好吗?我多想陪着她,直到她醒来。可我不能,可我不能再给她添烦恼,我多希望她不再记得我,我多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得活着。”周瑜悄悄地摸着那个小像,轻轻地对自己说道:“小乔,你知道吗?你竟这样突然地闯进了我的生活中,我竟这样不知不觉地爱上你呢。”
爱情啊,你总是这样,一种相思,三种离愁,一个人悲咽,一个人长叹,一个人徘徊。最后,我们都彼此伤了自己,迷失了自己。
谁说我们不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呢?只是无缘你,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晚,错过了我最美的花期。当我再想说一声“我爱你”时,承诺显得如此毫无意义,苍白无力。其实谁对谁错呢?谁又伤害了谁呢?原来都是自己的单相思成就了这可笑的一厢情愿。
当路公公将玉鸾带了进来时,当玉鸾将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呈了上来时,当玉鸾说这是小姐亲自为大王您煮的粥时,孙策的眼睛彻底湿润了。他悄悄地转过身去,将眼泪擦干,将那粥吃了个干净,看着路公公将玉鸾送了出去,这才放声哭了出来。”亲爱的,我是这样对不起你了,你是否还能够原谅我呢?”
其实我很明白,这碗细火慢炖静心熬制的粥里,渗进了你深情的期盼和无奈的泪水。可我只想给你最安全的依靠,我只想给你最幸福的幸福,也许我真的很自私,忽略了你的感受,可我想和你长长久久的相爱下去,我才选择了这样的命运,为你,我愿踏上征程,永远地征服下去。
孙策将那一腔相思,都长长地化进了这腊八的寒风里。他想起他初次见到大乔时的情景,他笑了,她那娇俏柔弱端庄的模样,让他永远都难以忘怀,一笑回头百媚生,真是倾国又倾城啊。
玉鸾回来了,大乔的心总算落了地。”怎么样呢?他可都吃了么?他今日可还欢喜么?”大乔询问着玉鸾。
玉鸾长长地喝了一口水答应着:”他可是吃了干干净净,差点要将碗底舔了,他吃得可香甜了,一个劲儿地夸小姐煮的粥好。”
”真的”,大乔眼里闪着泪花,笑了起来。
“谁一个劲儿地夸小姐呢?倒是说来听听。”莫愁表姐见她两个说得这么起劲,她刚好路过玉鸾阁,听见里面说说笑笑,心里好奇,忍不住想进来瞧瞧。
“大表姐又要拿我说笑解闷儿呢,我可要走啦。”玉鸾会意地出去了。
“真真好个伶俐的丫头,刁蛮着呢,看哪天我将你们逮个正着。”莫愁表姐恨恨地笑着说道。
大乔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俩躲在这屋子里说体己话,偏你耳尖,偏那话就溜进你耳朵里去了。”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谈论了一会针线功夫,评了评那鸳鸯,才各自散去。晚间,莫愁表姐便告辞回家去了。
这一夜,乔府里倒也是风平浪静。白天里忙累劳碌,府里上上下下都觉得疲惫不堪,早早便熄灯睡觉了。
第二日,西宫墙外的柳林里。
“你还好吗?”
“你也还好吗?”
那一眼,大乔看到了一身戎装打扮的孙策,她什么都明白了。她不再怪他,她也不再怨他,她的双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抽咽了起来。
其实他也是满眼泪花,可他是个爷们,他给她的本就应该是个宽阔安全的怀抱。他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紧紧地,至少此刻再也不会分离。
他本有许多话想对她讲,可他太爱她了,因而他再也不敢轻易许诺给她。他怕自己再次辜负了她的情,他怕自己就此伤了她的心,所以他只是深情而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而又忧伤。
“孙策哥哥,你放心地去吧,我会在这里静静地守候,我等候着你回来。”倒是大乔先开口说话了。
“大乔妹妹,你真是我的知己,这世间,唯有你最是懂我的。”孙策激动地再一次将她深深地抱紧在怀里。
不远处的送君亭里,小乔妹妹和绿珠也来了。小乔听说姐姐去了柳林,她心里不放心,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些了,便让绿珠陪着也跟着去了。
谁知今天便是出发之期,偏偏小郡主和周瑜也从那边走了过来。小乔老远便看见了他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不知该躲到何处去。只得装着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故意和绿珠在那里说笑。
这时,周瑜也看见了她。他心里一阵欢喜:“她是来送我的么?她是在等我么?可我们又没有什么约定,她是在等谁呢?”刚才是惊喜激动的心,此时又变得暗淡低落起来。
“哦,她怎么也在这里?真是阴魂不散!”孙尚香看见了亭子里的小乔,真是气岔不过。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不饶人呢?”周瑜瞟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
孙尚香听他责备自己,心里更恼火,道:“怎么了,我偏要说她不是。我堂堂一个大郡主,莫非还矮了她一节么?”
“真是晦气”,周瑜只得闭口不言,以免她在生事。
“你还好吗?”走近了,周瑜上前施礼问候小乔道。
“多谢公子挂念,我已好些了。昨日出丑,竟让公子费心了。”小乔冷冷地答道。
周瑜见小乔如此冷漠,自觉无趣,不好意思起来。
绿珠见公子还扛着琴,忍不住笑道:“人人都道将军乃儒雅之将,今日一见,果是如此。”
小乔听说琴,忙也笑着:“既如此,我便为将军弹上一曲,算是送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