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乔府已是晚饭时刻,众姐妹们索性在乔夫人这边用完了晚饭才都散去,回各自的房里。乔母看见小乔手里的扇子,问道:“我并未曾看见过你有这么一把扇子的,你几时拥有了这把扇子?”小乔见母亲问起了扇子,知隐藏不住,只得笑回着:“今儿个在缘梦观里,妈妈歇着的时候,我去真人那儿听经文,偶然看见他禅房的墙上挂着这么一把扇子,甚觉可爱,我就央求真人给了我。”
乔母听了道:“你这丫头,着实淘气。既是真人赠给你的好东西,你就拿着好好保管它吧。”
小乔听了母亲的话,眯着嘴笑回道:“是”。说完,便退了出来,同着绿珠一起回雅兰居来。
此时,小丫头子喜儿早在雅兰居等候多时了。她一见小姐和绿珠、浣碧姐姐都回来了,忙从屋里走出来笑央道:“小姐,你们可都回来了,我明天要告一天的假了。”
“什么?告假?我们刚刚儿的回来,你也不说倒杯茶予我们吃,倒是告起假来了。”浣碧一进屋,将扇子往墙上一挂,回转头对喜儿说道。
倒是绿珠听了喜儿的话,走过来说道:“你且赖着点性子,等她把话讲完才是。好孩子,我且问你为何要告假?”
浣碧瞧了绿珠一眼,撇嘴道:“就你温柔贤淑,忒会装好人,我们可都是阎王夜叉。既如此,那我躲着去了。”说完,她赌气撩起帘子出去了。
瞧着俩丫头在那里拌嘴,小乔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你俩就将事儿都丢开手吧,真真是针尖对麦芒,冤家聚头了。”一席话,说得浣碧在外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喜儿道:“今儿个早上,我妈进来了,她要我告假几天,明日就回家去了。听我妈说我表哥要赶去大王的军中给将士们治伤,将要离别数日,我姨母和我姨父必然要去送我表哥一程。姨母就央求我妈去帮忙照看她家。绿珠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妈这一去,必得两日才回来,因而我需得告两日假才是。”
小乔听了,半日道:“既是如此,你就准了她的假吧。”
喜儿听了,欢喜异常,忙着给小姐磕头:“多谢小姐的恩典”。
绿珠忙将喜儿扶起笑着道:“小姐倒挺大方,成了个大善人,反倒显得我们不得人心了。好了,你快起来吧。”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喜儿正要转身离去时,小乔将她叫住了:“喜儿,你且等等,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可听你妈说过没有,大王此时怎样呢?”
喜儿停下来回道:“听我妈说大王也受伤了,军中大夫少,此次我表哥就是去给大王治箭伤的。”
“果真是如此?那你就去吧,自明儿个起,你就不用来雅兰居了,回去好好看家,好让你妈放心去给你姨母看家,也好让你表哥能早日赶往军营,大王的伤要紧,军情要紧。”小乔一面催喜儿快走,一面皱着眉对她说道。
一旁的绿珠笑着道:“小姐,就你心善,你听她说的着急,说不定两三天后她表哥才能出发了。”
这时浣碧也从外面进来了,也凑趣说道:“可不是么?这些小丫头都是想着法儿偷懒。”
小乔只顾在那里呆呆儿出神,也不曾理会她二人。白日里奔波劳累了一天,主仆几人都觉得有些疲倦,早早便歇息了,一宿无话。
第二日早上一起床,小乔便急急来找姐姐大乔,她心里早已有了主意。
刚一走到玉鸾阁,小乔便急急敲开了门:“玉鸾姐姐,姐姐起床了吗?”
此时,玉鸾正替大乔梳头了,忽听得外面有急促的敲门声,仔细一听却是二小姐的声音。玉鸾道:“小姐,好像是二小姐。”
大乔道:“这丫头,这会子尚早风风火火来做什么呢?”
玉鸾道:“听她如此急促,指不定有什么急事要与小姐你商量了。”说完,玉鸾便叫翠雀去开了门。
翠雀开了门一看,果真是二小姐,笑着道:“真真是二小姐来了”。说完,她便请小乔进去了。
大乔正在那里猜测,不知何故,却见小乔已经进来了。
“姐姐,我有一事要相求于你。”小乔一进来便对大乔说道。
“你这丫头,又在装神弄鬼。”大乔笑言道。
“姐姐,我想去大王的军营。”小乔继续说道。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这丫头,在园子里淘气也罢了。这军营,自古都是男人的地盘,从未听过有女子入军营,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大乔诧异道。
一旁的玉鸾和翠雀也着实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乔抿着嘴儿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告知母亲,先来和姐姐商量。古有钟无艳,今就没有我小乔么?”
听了妹妹的话,大乔愣是吃惊不小:“乔丫头果然有出息了。只是妈妈未必准许你去,况且从这里到军营路途遥远,你如何去呢?且不说行军打仗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小乔也不甘示弱道:“姐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大乔知她心意已决,难以为拗,便问道:“今儿个何故?你一定要去军营?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小乔无奈,只得将喜儿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姐姐。谁知大乔听了差点儿晕过去:“好妹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乔点点头:“姐姐,我本不想告诉你,我想替你去看望姐夫。但是……”
大乔含泪道:“好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意,谢谢你告诉了我。”
小乔见姐姐如此伤感,心里也有些难过,又不好再说什么,她只得暂时先离开。却在这时,大乔又将她叫住了:“妹妹,我和你一起去。”
“姐姐”,小乔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姐姐也如钟无艳那般勇敢坚强。
姐妹两个商议着一同去求父亲和母亲准许她们去军营。。玉鸾和翠雀见小姐要独身去闯军营,心里不放心,嚷着要陪着小姐去。大乔想了想,决心带上玉鸾一块去,留下翠雀看家。于是三人一同来乔夫人这边求情。
待大乔小乔说明来意后,且说乔夫人定是十万个不同意的,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她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冒这样大的险。乔母吃了一口茶慢慢道:“你们都起来吧,别跪着了。即便你们跪倒天黑,我也是不答应的。”
见母亲如此不给情面,姐妹二人甚是着急难过。却在这时父亲从外面进来了,乔太蔚道:“我准许你们去,我乔太蔚的女儿当然也不能输给这世间的男子。”
“父亲”,大乔和小乔转忧为喜起来。
“你,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老爷,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她们可是闺中小姐,传出去让世人笑话事小,若有个闪失,叫我这个为娘的如何是好呢?”乔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瞪着乔太蔚。
小乔忙对母亲说道:“妈妈,我和姐姐女扮男装定会没事的。”
这时乔老爷也道:“二丫头好主意。”
大乔也是满脸惊喜:“妹妹的主意甚好,还请妈妈放些心才是。”
乔夫人正要说话,只见管家丁贵急匆匆进来了。丁贵进来说道:“老爷,征来的粮草都已备妥,押送粮草的民夫也已选好。此次粮草由周将军好友张昭副将亲自押运。”
乔太蔚捋捋胡须道:“甚妥。”
小乔一听,心里一动道:“父亲,女儿有个好主意。”
乔太蔚道:“乖女儿,说来听听。”
小乔道:“我和姐姐就装扮成运送粮草的民夫如何?”
太蔚道:“此计甚妙,果然我女儿绝顶聪明耳!”
大乔和玉鸾也是欢喜十分,只有乔母叹气道:“罢了,罢了,就由你们爷俩去吧,我是再不管得了。”
小乔和大乔忙上去安慰母亲道:“妈妈,你就放心吧。”乔母听了也只得罢了,忙命人去收拾准备东西。
丁贵又道:“张昭副将说要见您一面,正在外厅候着了。”
太蔚道:“我正要找他了”,然后他转过身回头对大乔小乔笑着说道:“女儿,此事就包在爹身上了。”说完,太蔚便和丁贵匆匆出去了。
喜得大乔小乔姐妹俩眉开眼笑。
小乔心里早有数的,别忘了她张小乔是什么人物啊?她的父亲可是正儿八经的军人,从小她就想做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兵。若不是当教师的妈妈阻拦,大学毕业那年,她就随父从军去了。尽管她只对诗词琴曲感兴趣,可她更钦佩花木兰和梁红玉这样的女中豪杰,她心里也有满腔的赤诚和抱负。何况她曾经也参加过军训,她可不是那娇滴滴的崔莺莺,她是那才貌双全侠肝义胆的扈三娘。想到这里,小乔开心地笑了。
说走就走,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送粮草队伍便出发了。大乔小乔姐妹俩也含泪辞别了家人,跟随张昭副将出发了。玉鸾和绿珠两人也听命跟着小姐去了。四人都是清一色民夫装扮。乔母眼看着一双女扮男装的女儿跟随送粮草大军消失在茫茫征途上时,这才放心,含泪扶着紫桐回府。
且说大乔小乔以及玉鸾绿珠四人,竟是初次踏上北上的路,却又要去军营,这平生第一次来的刺激,真真太快了。四人不免兴奋起来,尽管此时还有淡淡的忧伤和焦虑围绕着她们,但奔向心爱之人的心是迫切的,哪怕是万水千山的阻隔,她们也依然勇往直前。都说男儿要志在四方,都说男儿要征战沙场,可她们就是他们那背后的女人,为了这伟大的爱情,她们甘愿是那虞姬。
兴奋的玉鸾忍不住和绿珠笑着攀谈起来,叽叽喳喳在那里说个不停。这时,骑着马的副将过来了,喝骂道:“你们几个在嘀咕什么呢?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是会遇上劫匪,就是会碰上敌军来偷袭。你们还不抓紧时间赶路,若遇上劫匪和敌军,我看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一席话,吓得玉鸾和绿珠二人瑟瑟发抖,再不敢言语,悄悄地对主子说道:“小姐,你听这样,我们还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