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叶如风口中说出的说话如同闷雷在司徒白雪脑海中炸响。
“你骗人,骗人的吧!你是在骗我的!”司徒白雪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连连后退,直至后背撞到墙壁之上。
母亲的离世一直都是司徒白雪的禁断话题,即使是司徒白雪自己都不愿意直面提及。
“司徒小姐,你的心情我明白。你生母的离世给到你极大的打击,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你选择了逃避,从而强制性的忘记当年发生的一切……”叶如风迈步来到司徒白雪面前,淡淡说着。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回首的过去,强行让别人恢复记忆或者会有些许残忍,但叶如风必须这样做。
必须让司徒白雪想起过去的一切……
直面过去的一切……
这是司徒渊第二个委托的重点,也是让萧晟再次看到那张笑容的方法。
这个丑人,我来做吧。
叶如风心里暗暗想着,继续说道:“司徒小姐,但你会不会也觉得奇怪?你口中所述,你每天都和你母亲一起到东山公园散步,但你从来没有提起别的人。很奇怪不是吗?东山公园虽然不算很大,但就连一个陪你玩耍的孩子都没有?就连一个让你留下印象的路人都没有?就连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大妈都没有?”
“谁还记得那么多啊!如你所说,我都忘记了吧!”
司徒白雪冷哼着别过面,依旧捂着耳朵,但叶如风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我不觉得是你忘记了,而是整个东山公园都没有别人吧?”叶如风摇摇头,直白道问。
“哼,谁还记得啊!”司徒白雪语气极其冷淡,眼神时刻逃避这叶如风,不与他对视。
叹了口气,叶如风继续平淡说道:“司徒小姐,你年幼时六道会还不成气候,而且和一个叫黑鹄帮的帮派交恶,两家的交情就像现在六道会和泉清会那样,简直不死不休。”
“不记得!”司徒白雪咬着下唇。
“那年,因为地盘问题你家和黑鹄帮彻底决裂,因为黑鹄帮势大,当时你家被打压着,地盘被砸了,人员也打伤打死,整个六道会陷入人人自危的地步。甚至六道会成员的家人都不敢随便上街,生怕会被人半途劫杀……”叶如风继续说着,这是一段被鲜血掩埋的历史。
司徒白雪脑海里闪过几张陌生的画面。
某天,年轻的父亲满面愁云,母亲在旁泣不成声,有一个叔叔从那天起就再没来过自己家……
“那时作为六道会大小姐的你自然成为众人保护的重点,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上学,不能像个普通小孩子那样在街上玩耍。你每天只能像是软禁一样留在家里,看着窗外的小孩嬉戏。”叶如风继续说着。
“不是的……不是的……”
司徒白雪慌乱的摇着头,但脑海里不断涌进很多很多陌生的画面,丝毫没有半点印象,却如同身临其境,心里还隐隐感到一丝丝的酸楚与悲伤……
叶如风停了一下,强制遗忘掉的记忆一下子回来是件痛苦的事情。叶如风也强制将某些事情遗忘,他很理解如果将那些事情记起来那会是何等的痛苦,想要伸手抚摸面前这位受伤的**大小姐,但叶如风还是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不能怜悯,有些痛苦只是一时,有些痛苦却是一世。
整理一下情绪,叶如风继续说道:“你渴望着自由,而最能明白你心的正是你生母。她从你眼睛里看到了寂寞与孤独,她知道,你很渴望像个正常的小孩子那样自由自在的玩耍嬉戏。所以,她为了你,向你父亲提出了陪你出去散步的提议。为了你,你父亲只要将本来就急缺的人手中调派一些到东山公园,安全起见,他们每天特定时间都会将那里的百姓驱赶,而那段时间你的生母会陪着你一路从家里散步到公园,在根本没有别人的公园里休息一会,然后回家……”
“每天如此,其实非常……很平淡……而且当时正值帮会交恶之时,你身边总是弥漫着火药的气息。”
“只是你忽略了这一切,你忽略了那些面色凝重的保镖,你忽略了东山公园的冷清,你忽略了你生母时不时表露出的一丝担忧。你不断将笑容放大,将那冷清的公园想象成了温柔的天堂,将堪忧的母亲想象成了高贵的天使。这一切的美好,都是来自你自己的想象,都是你为了逃避现实的结果。”
嗡……
司徒白雪瞪大眼睛,神色有些慌乱,下唇被死死的咬着,脑海里再次闪烁着陌生的画面……
叶如风伸出手来,轻轻按在司徒白雪头上,轻抚着她那柔顺的秀发,说道:“剩下的,你可以回忆起来了吧。”
想要甩开叶如风的手,却双手感到丝丝的无力。司徒白雪脑海里混乱的陌生画面慢慢整组,就像泛黄的老旧电影,带着沙沙的噪音开始播放……
那是多少年前的记忆,忘记了。
阴霾的天气让人心情都很阴沉,很不适。
在恶劣的天气下,那个不太显眼的公园显得额外冷清。
公园的四周站在几个家族里的叔叔,他们身上发散着一股肃杀的气场,眼神在警惕着些什么。
普通百姓远远看到便转身离去,不敢接近。
生锈的千秋独自摇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老旧的滑梯无人玩乐,独自屹立在土地之上,更显几分沧桑破败。
年幼的我独自笑着,拉着母亲在公园里四处跑动,采摘着草地上野生的小红花。
丝毫没有发现母亲总是不断压低头上的草帽,眼神里闪烁着丝丝不安的情绪……
那天,还没到回家的时间,家族里的叔叔就跑过来和母亲急切的说了几句。
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母亲的脸上立即没了笑容。
马上拉着我,在几位叔叔保护下快步的走出了公园,向着回家的路跑去。危急的气息让我的表情也凝固起来。
刚摘的红花掉到地上,被践踏。
我回头默默的看着,想去捡。
但母亲和叔叔们都不肯,只是拉着我,跑着,奔跑着。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我听到一阵阵猛烈的发动机噪音,十几辆摩托向着我们飞驰过来,每辆摩托坐两个人,他们手上都拿着亮晃晃的砍刀或者铁棍……
叔叔们死死的护着我和母亲,我很怕,躲在母亲身后。
我亲眼看着一位昨天还给我糖果吃的叔叔倒在地上,满身是血……
叔叔,你怎么了!
我幼稚的喊道,我挣开妈妈的手,向着那位叔叔跑过去。
叔叔的眼睛瞪得很大,布满血丝,任由我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回应我,只是静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那些从摩托上下来的人不知为什么都向着我跑来,手中的砍刀让我心底发寒……
他们跑到我面前,我呆滞的看着他们。
我不明白,我没有得罪他们,为什么他们会向我挥刀……
我吓呆了,我不懂闪躲,只得呆呆的看着,看着母亲扑到我面前,将我紧紧抱入怀中,保护着我……
母亲的哭声逐渐远去,淡淡的体温也逐渐消逝……
天上开始下着毛毛细雨,伴随着母亲冰冷的泪打落在我的脸庞。
母亲经常戴着的草帽孤单的落在一边,沾着殷红,被雨水打湿……
父亲赶来时那惨白无神的表情让我刻骨……
咦?
我也流泪了……
为什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