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除了授课就学之外,刘晓风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刘文仲所居住的院落了。原因无它,自然是因为那位喜爱音乐的周显了。
任是刘文仲心性如何坚定,终于还是耐不住两人的水磨工夫。再加上刘晓风的面子,刘文仲终于还是开口了,要教授周显唐代琵琶的独门手法。
周显喜不自胜,尤其是当他见到刘文仲手中的那把琴后,双眼烁烁放光,显是喜爱到了极点,连说话声也变得颤抖起来。
“先生,这,这莫非是焦尾琴么?”
刘晓风听他语声有异,好奇的打量那把琴。只见这琴直白无华,在其尾部隐隐留有焦痕,却看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
刘文仲叹了口气,无比温柔的抚摸着那具琴,缓缓道:“不错,这便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了。”
焦尾琴,又称为“烧槽琵琶”。是东汉著名文学家、音乐家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焦尾”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
听周显低声介绍后,刘晓风才知道眼前的这把琴,居然就是历史上最富盛名的名琴。旁的不说,早就在高中时候,看金庸小说的时候,郭襄曾在少室山林中聆听“昆仑三圣”何足道以焦尾琴作乐。此琴之著名,可见一斑了。却没想到,今日在刘文仲的手中见到了这把琴。
随着最初的兴奋过去后,周显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现出莫名的诧异,疑惑道:“先生,这果然是焦尾琴么?可是我却听说,这焦尾琴如今是藏在我唐国皇宫大内的啊,怎么在先生手中也有一把?”
刘文仲点点头,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悲哀,淡淡的道:“不错,的确是有一把,我手中的乃是把赝品罢了。”
刘晓风与周显一下子愣住,这又是怎么回事?过了好半天,刘文仲才说出了一段往事。
刘文仲本山东东平人士,乃是当地颇有盛名的音乐世家,师从唐代琵琶大家贺怀智之后。但其自幼却喜欢数算之术,曾经拜师当地名家王序,学习数算。其门下最为知名的便是如今周朝大名鼎鼎的王朴了,身为王序之子,也便是刘文仲的大师兄了。
可惜的是,人性之贪婪,终归是一切罪恶的来源。刘文仲无意中得到一把名琴,视若珍宝。一日酒醉后当众为王序弹奏,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这把琴的珍贵,却招惹来了杀身之祸。
其时正是晋石敬瑭当权之时,这家伙虽然粗鄙,偏又喜好附庸风雅。王朴看到那把焦尾琴,就打上了这把名琴的念头,准备将这琴当做进身之阶。当众索取、高价购买,刘文仲却是对着琴无比的珍爱,一度想将这琴当做传家之宝流传下去,自然对王朴所言委婉拒绝,任凭他想出多高的价钱,也是不为所动。
王朴此人却是奸猾无比,遭到拒绝后更是恼羞成怒。一番筹划后,刘家变故频频,最后迫于无奈下只好将那焦尾琴变卖,以解救家危。
王朴得到名琴后,心得意满,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同样有人盯上了这把琴,当天晚上,乘其不备将其盗走,再无了踪迹。
而此时王朴已经将风声放出,那石敬瑭早已收到消息,已经准备了一场盛宴。没想到的事琴没送来,却得到了王朴连夜逃走的讯息,当下勃然大怒,迁罪于王序以及刘文仲等人。
若不是刘文仲事先得到消息,恐怕早已经被怒火中烧的石敬瑭活活打死了。即便如此,刘文仲也不敢在北地继续待下去了,碾转流离来到了唐朝,栖身于庐山上。
听罢这段往事,刘晓风与周显面面相觑。那周显的眼眶深处已经隐隐有泪花涌出,对刘文仲的遭遇很是同情。
“先生,既然如此,那您手中这一把又是怎么回事呢?”
“闲来无事,某日正好见到一株被雷劈后的树干,其颜色与那焦尾琴颇多相似,这才制作了这把,聊作纪念罢了。诶,虽比不上原来的那把,但音质淳朴,也算是难得的好琴了。我心已老,这操琴的念头已是淡了,没想到今日却为你两人所累,也算是命数了。”
周显顿时现出尴尬之色,讷讷道:“先生,没想到还有这般遭遇,周显惶恐,再不敢央求先生授琴了。”
刘文仲摇摇头,道:“无妨,你身份显贵,日后说不定有机会得到那把真正的焦尾琴。如今作为我的弟子,也算是心愿已酬了。就给你三日的时间,能学的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刘晓风见周显兀自有些发愣,不由得捅了他肩膀一下。笑道:“先生如此想法,自是最好不过了。周公子聪明得很,三天时间应该是够用了吧。”
周显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欣喜的拜倒在地,口称先生。
“晓风,这三****要悉心授琴,就不去稻香园了,只有你一人授课,完事小心谨慎一些,莫太过于高调了。”
“哦,先生这话似乎有所指啊?莫非会出现什么事情么?”
刘晓风听出了其中的异样,脱口询问究竟。
刘文仲淡淡的一笑:“到时候你便知道了。你自进入书院以来,却没受过什么挫折,有些小小的磨难也是应有之意。你小心应付就行了。周显留在这里,你可以去了!”
什么啊,说话说半边,这不是吊我的胃口么?
刘晓风颇有些愤愤然,但有周显在身边,他可不敢有丝毫动粗的念头。苦笑两声,转身离去。这两日与周显的关系已经大有精进,说话间也没了那么多顾忌了。这时候,倒是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了。
一路之上,刘晓风思前想后,却想不通到底会发生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直至回到家中后,见到伍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脑中灵光一动,感觉到眼前的伍乔恐怕应该知道些什么的,怎么自己倒是把他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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