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队人马走到崖下时,四月轻啸了一声后,转身对落雪高喊一声:“收衣服了。”
落雪还没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就觉得头顶一暗,一件臭哄哄的脏衣服,从天而降,将自己的脸盖了个严实,等落雪气呼呼的一把扯下头上的花子服,却看到四月已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只剩下了一个裤头。
然后从身边抓把稀泥往脸上一漫,又在地上滚了几滚,操起镐把子就第一个风风火火的朝崖下冲去,身后跟了一堆光着身子一脸一身泥污的大老爷们,口中大声瞎吆喝着发出千奇百怪的声音,各自手中都抡着干重体力活的武器,发狂地向那队人马冲去。
此时羞得满脸通红的落雪,算是明白了,自己怕是又被耍了,直恨得是咬牙切齿。
落雪边收集乞丐们脱下的臭衣服,边紧张的向崖下张望,只听说过打劫的她,还是头回见过真的。
那队人马眼见一群披头散发,满身泥污,手拿重型武器,如凶神恶煞般的人向自己冲来,还没等到跟前,腿就已经软了半截,等到与众乞丐厮打起来后,更是敌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开始还比划着抵抗了几下,可没用多久,便全体缴械投降了。
乞丐们没费多少力气,轻松拿下,接着就开始在货车上翻找起来,不多时便搜出了不少的财物来。
还在崖上的落雪仿佛都能看到四月脸上那得意的笑,落雪自言自语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虽说是为了接济乞丐,可也不能用这种非法手段,那被抢者又是何等糟心。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哼,以后这土匪窝我是再也不来了。”
这时有几名乞丐从一辆马车上拽出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子,押到四月面前,四月问了他些什么,那男子跪在地上不住的向四月磕头,过了一会儿四月一挥手,那男子身后的乞丐手起刀落,结果了那男子的性命。
“啊!”看到这一幕,落雪不自觉的用手捂嘴,轻呼出声,原以为他们只是图财而已,却何以害人性命,这群乞丐根本就是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亏得这连日来姐姐还为他们施医赠药,竟是救错了人。
落雪刚想丢下臭衣服就走,却见乞丐们又从另一辆马车中拉出了一位妇人,那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娃娃。那妇人带着孩子跪在四月面前也是不住的连连磕头,难道连这孩童都不放过。落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什么也不顾了,奔到四月面前,挡在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身前。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他们再滥杀无辜。
“难道你连这妇女、婴孩都不放过?!”
四月歪着头,眼神轻蔑的看着她道:“放怎样?不放又怎样?”
落雪正色道:“放了今日之事我全当没看见,不放,我虽打不过你们,也会拼死保全这母子二人性命,想你也知我是水月门的人,所以最好想清楚。”说完,摆开架式。
四月接着以戏谑的口吻道:“威胁我?你觉得我会怕吗?”
落雪此时也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加速,但护住那母子二人的决心丝毫未改:“我觉得你不会。”
四月眉头轻挑:“那你还敢这样。”
“形势所逼,无法。”
四月瞅了那母子一眼道:“你霍出性命,就为了救这素不相识的母子?”
落雪看看还跪在地上的二人道:“我虽不知她们为何人,但我知孩子一定是无辜的,所以这二人我一定要救。”
“好,看在你曾帮过我们的份上,只要打的过我,我就放人,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说完四月命其它乞丐退下,场上只剩落雪与他。
算来这是落雪与花子四月第二次的交手,但与第一次的情形、气氛完全不同。落雪神色是极为认真,而四月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欠揍样。
落雪心知自己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什么招式、什么气功,只会听不会做,但她是见过四月与李大公子在普渡寺的决斗场面,自认应该还能应付的了。可几招下来,竟没能讨到丁点便宜,反倒让花子四月牵着鼻子满场走,弄得自己是手忙脚乱,心中有些不懂,看这花子与那日相比,武功并无多大长进,怎么自己竟会处于下风。心念一转,如此与他缠斗还不如一股做气,用绝招解决。想毕,使出全身力气,用吴名教她的最厉害的一招——故弄玄虚,挥拳向四月砸去,其实吴名教她的武功套路,大多数都是以保命为主,所以自然在对战,攻击方面弱了一大截,由其是这一招,故弄玄虚顾名思义,就是虚张声势唬住对手的意思,根本不适合真的用来对敌拼杀,可对于入门极浅的落雪来说,并不懂得个中道理,只当这是一狠招。
当四月在刚见她出拳时,也被其拳峰的威力,震了一下,不敢再使蛮力硬接,可再多看两眼便瞧出了端倪,知她这一招只学会了一半,使用起来是破绽百出,如真遇高手便是非死既伤的结果。
但四月并不想杀她,只觉得和她打架很是有趣,便只用了卸力打力的一招,将落雪的拳势尽数卸去,再柔韧的一闪躲过了落雪的攻击。简单的一下,可苦了落雪,拳头象打在了棉花上,柔柔软软的无一点反弹回来的力道,可自己的出拳又过太猛,拳峰收不回来,就势一把摔了出去,结结实实的跌在了土道上,额头磕破,渗出一道鲜血来……
旁边的众乞丐和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见此情景忙上前道:“误会,误会啊,落姑娘你错怪了我家主事的。”
“是呀,姑娘,这位少侠不是坏人,刚才我母子二人幸得他们相救。”
落雪有些不解的看着那母子道:“相救?什么意思?”
“刚才少侠处死的那人,是这方圆百里的恶霸,今日我带孩子回家,不想半路上遇到这恶霸硬是被他绑了来,要不是少侠相救,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说完那妇人掩面而泣。
“额?”落雪一时有些发蒙,看着那妇人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姑娘莫要生气,我本欲想说来着,可这少侠直向我使眼色,所以我才忍住没说,可不想姑娘会为此受伤。”
对于,故意捉弄落雪,让她受了轻伤的四月,则在一旁,满不在意的打着哈欠道:“啊……真是困啊,快点,收拾收拾,好早点回去睡一觉……”
额头的血,顺着落雪的面颊,慢慢淌了下来,她死盯着四月,此时只想上去掐碎他这张游戏人间,拿什么人,什么事都当成游戏对象的脸,真是可恶的紧。
“还少侠,不过就是一臭花子罢了。”
起身头也不回的向乞丐的居所走去。身后虽传来了众乞丐们的关切之声,却因四月,反而让落雪听起来无半点诚意倒有奚落之味。
到了地方找到吴名,吴名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还没等发问,就被她一把拉起,往外就走,刚到门口,被匆匆追来的二子拦住:“落姑娘别生气了,我家主事的就那个德行,任是皇帝老子来了,也是那样,就因他这脾气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吃了多少亏可就是改不了,不过他的心肠是好的很,姑娘处得久了也就知道了。”
“谁想跟他久处,有这两回事就够了,我是再不想看到那张脏兮兮,讨人厌的刀疤脸了。”
“可落姑娘,马上就要开饭了,你们姐妹俩这连日来对我们的照顾,我们都不知怎么谢你们了,今日特意准备了不少的酒菜,赏个脸,等吃完再走吧。”
“免了,这酒菜,是为了庆祝你们大当家的出狱而准备的吧,我们可吃不起。”说完,用肩膀撞开二子,拽着吴名就走。
身后传来二子的喊声:“真不是,两位姑娘别误会啊……”
落雪走了几步,想起一事,又回头道:“你们主事的也回来了,今后有无大事,都别再来找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