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贪慌忙推开众人上前行礼道:“不知总督大人驾到,有施远迎还望恕罪。”
“罢了!”总督对着钱太贪吹胡子瞪眼:“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能能,不过这阳光毒辣,站得久了恐伤身。还请大人移步到在下府邸,容鄙人慢慢道来。”
“好!我等着你!”总督大人抚袖而去。
站起身的钱太贪擦去额上冷汗,忐忑难安的向自己府邸走去。
等钱太贪灰头土脸的走后,酒楼内除了乞丐们还乐不思蜀,另外两帮人早就奈不住打算离开,见如此正好纷纷起身互道告辞,只剩下乞丐们,仍旧在畅饮欢娱着。
这边,钱太贪本以为可以瞒混过去,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日来的乞丐白抓了不说,这几年昧着良心背着骂名,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那点银子,一下子也全没了。
我这一个地方小县丞,我容易吗我?谁开始不想作个有抱负的好官、清官,可一入官场从被逼着贪,到自己主动贪,均是如此,作清官难,作贪官也不易啊!
他一回到衙内,第一件事便是命人从库房提了五千两银子,基本就是他为官多年搜刮民脂民膏的全部了。他战战兢兢的捧着老本向正堂走去,边走边揣摩着总督大人的心理,盘算着如何能说的稳妥。
要说这位总督大人姓李,在朝为官多年,深精此道,混迹官场的这许多年,虽不能说步步青云,但也是一帆风顺,更凭借手中半辈子的人脉资源,终于熬到了个两江总督的美差,现下在这山高皇帝远的两江一带,更是如鱼得水,算得上是个跺上一脚,能颤上两颤的人物。
按钱太贪他自己的话说,这李总督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一手扶持大字不识得一筐的他,当上了县丞一职,他一年到头的也是不少孝敬,也正是因为这点,才让李总督一力举荐,保他风调雨顺。
此地本就离京师甚远,而这清远镇更是个偏僻小镇,如此即便他钱太贪压迫百姓到出了人命的程度,也极难有人过问,所以他刮来的钱也就是他李总督的钱,万一有朝一日,他钱太贪事情败露,也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全由他一人来当替罪羊,可怎奈他钱太贪也只会孝敬,政务能力实在有限,把清远镇治理的是一年不如一年,再这样下去,不用他贪这清远镇也快成空壳了。
李总督也是看在他多年孝心的份上,才睁只眼闭只眼,这点钱太贪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心知这位总督大人早有不满,如今被其看到这精彩一幕,还不知会如何惩治自己,眼下也只有靠银子说话这一条路好走了。
走到正堂门口,额上已有微汗,用袖口擦了擦,心中打定主意硬着头皮迈步进去。到了李总督面前二话不说,双手奉上,毕恭毕敬举过头顶。
李总督端起茶杯,微启眼皮夹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轻咳一声:“嗯……”
下边的钱太贪竖着耳朵不用看,马上心领神会的将托盘递给李总督的侍卫手里,正襟危坐的李总督看到此,心中嘀咕:你说这钱太贪如此懂事,要是开了他委实可惜,可他单长了这一个心眼,看看这清远镇的现状,真不知还能保他多久?
“你们都下去吧。”李总督向下人摆了摆手。
待到屋中只剩他与钱太贪两人时,向钱太贪招了招手,钱太贪立马栖身上前,呈135度角,躬身在旁。
“千里做官只为贪,这谁都知道,可你多少也要为民办点实事啊,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你这样才能坐的稳当、长远不是?”
“是,是。”钱太贪连连点头。
只见他李总督,慢条斯礼的道:“百姓既为你之敌,同时也为你之友嘛,既不能拿他们太当回事,也不能太不当回事,既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可也不能把他们都饿死了,这才是为官之道嘛……”缓缓道来的李总督,又瞅了一眼快呈170度角的钱太贪,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到底懂是不懂啊?”
钱太贪马上连声应道:“懂,懂懂……”
“你懂什么呀,你懂?你懂,还把这个小小的清远镇,搞成了现在这副凄况?”
“是,不懂不懂……”钱太贪正努力朝180度角的极限挑战。
“唉……我对你本是心存大用的,让你在这小县城当县丞不过就是个历练。等你作出什么政绩来,是要提拔你到东明城任知州的。可你看看,就这么个小县丞,也被你当的焦头烂额,稀里糊涂,还怎么委以重任啊?”李总督撇了撇嘴,似说的有些舌燥。近身在前的钱太贪,马上极有眼色的递上茶杯,李总督接过茶道:“你说你这份机灵劲,要是分点在政务上,何苦让我如此操心。”用嘴抿了一口茶水,漱了漱口,钱太贪又赶紧的递上痰盂。
见李总督语气缓和,又说视自己为可造之材,忙不迭道:“下官对总督大人给予小人的厚望,是感恩戴德,受宠若惊,对大人的恩慧更是从不敢忘,小人能有今天,全靠大人栽培,崇敬之心是溢于言表,有生之年,定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跪倒就磕,没完没了。
“有你这份心就好了,起来吧。”
钱太贪站起身来,垂首立在李大人的旁侧,小心侍候:“想大人整日为民谋利,劳心劳力此次前来,不妨在寒舍多住几日,我陪大人到处走走,纾解纾解一下心怀。”
“我这次来可不单为视察,更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是有一件大事要办……”看着李总督少有的严肃认真样,便知此事非同小可:“你们这清远镇是不是出了婆娑树啊?”
“这个……下官……”
“这么大的事,你个当地县丞难道还不知道?”
钱太贪跪倒又磕,连连说道:“下官失职,下官失职。”心道,还不是因为你要来,什么活也干不了了,光抓花子玩了。
李总督看着他的窝囊样,真想痛骂他一顿,可眼下圣树的事要紧,也就不想多加训斥了:“既有婆娑树诞生,就会必然要举行圣树祭,你可曾看到有妖族人进城?”
“这下官倒是知道,确有妖族人来到清远镇。”钱太贪不明就里,这归修仙门人的事,朝庭是从来不过问的。
李总督凑到钱太贪跟前,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提前来就是为了它。”看着满脸疑惑的钱太贪,李总督又道:“据朝庭细作来报,在这一带发现了暝烟谷,云归城派来的奸细,数量很多。好象在找什么,似与圣树有关,朝庭对此极为重视,让我们假借参与圣树祭,打探清对方的用意。如此事办成,将是大功一件啊。”
“原来如此,可那云归城近几十年来崛起于南方,本就富庶繁华,加之经营有方,实力不在朝庭之下啊……要想探听他们的机密,恐非易事吧……”
听完钱太贪的话,李总督缓缓的又坐回到靠椅之中,神色虽漫不经心,可一举一动却皆是官威:“那云归城早已不将朝庭看在眼里了,而朝庭更是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而不能。双方僵持许久,终有一天会开战,这也正是朝庭急于想得知其秘密的原因。我也知此事难办,可若办好对朝庭,对我、对你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能与修仙门众说通,可以让我们参加圣树祭。”
“是,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办。”
李总督目光坚定的道:“等一下,明早我要亲自拜访。”
“是……”
李总督想起一事道:“对了,这次巡视吾带犬子同来,小孩子顽皮,还要让你帮着多照看照看。”
“哪里的话,贵公子天生聪慧过人,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钱太贪的各式溜须拍马功,不在话下。
“时候不早了,我要好好休息,你退下吧。”
钱太贪一出了屋门,便命人即刻寻找李总督的儿子——李儿祝,他可知道这是李总督的独子,视如眼珠子,要是怠慢了他比怠慢了李总督还可怕。
这李儿祝正是前几日,在寺庙后山与四月比武的那位,他虽为高干子弟,可从来对官场不感兴趣,一心只想行走江湖,做个游方四野,除暴安良的侠士。那李总督对他是从小娇惯,当发觉想拦,为时已晚,无奈看他年少,暂时默许放任不管,听凭他到处生事,期有朝一日他能回心转意。但所幸这李儿祝本性不坏,虽一身公子哥习气,但为人正直与他老爹相比,性格是截然不同,生事也多是打抱不平者居多,为祸人间者居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