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见“王八拳”没能占到什么便宜,马上明智的收回两根竹杆手臂。改用了一招地痞打架惯用的“佛山踢裆”式,朝李大公子的脐下三分处踹去。但见那厢,李大公子的“反王八拳”却因气势太猛,没能及时收手,被乞丐的佛山全是影脚踹了个正着。
再看那李大公子,双手捂档,脸涨通红,五官挪位的在场上上蹿下跳,欢快异常。
场下的爷儿们儿们因太过真情投入,结果全体在“哎哟”一声后,一起跟着青筋激突,表情扭曲,好似被踢的是自己。
可苦了场下的妇女同志们,一名正在喝水的少女,一口喷了出来,呛的咳嗽不断。一名正吃火腿的妇女,刚咬下的火腿还在嘴边,便僵在了那里,让火腿慢慢的从嘴角滑落,送给了一只黃狗打牙祭。
“啪”的一声,一个孩子手中的糖人,以非自然的状况,折断了。而那个孩子骑在他爹的脖梗上,半张着嘴,全然不知手中的糖人已自行了断。
大家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全场一片无语。人们在经历一些突发事件时,总能从吃惊到麻木,既而变得习以为常。
到底是名门世家,“功夫”不俗,但见李大公子只蹦了几蹦,嘴唇子裂了几裂,便一头栽倒在场上,彻底不动了。
乞丐见李大公子不动了,开始有些心慌慌了,便走到跟前,探个究竟。
谁成想,就在此时,刚才还一动不动的李大公子,翻身跃起,一把抓住乞丐蓬松浓密的,打了结的,气味浓烈的前卫自然卷发。也全然不顾乞丐身上袭来的阵阵体“香”。就死死的抓住头发不放,使出农村妇女同志打架的惯用技俩:一手蒿头发,一手扇嘴巴子。
乞丐一见,大喝一声:“不好!你竟用了装死这绝招!”但为时已晚。
乞丐不甘,但因被李大公子占了先机,深知头发被擒,上身呈九十度角,且不能随意转动,如此僵持下去,后果很严重。便咬牙忍住头上传来的巨痛,死命扑向李大公子,朝准大公子的软底皮靴使出吃奶的力气,狠命跺上一脚。立时,李大公子果然松了手,捂着脚重又彩排了一遍刚才上蹿下跳的节目。但与之不同的是,这次是单脚进行,难度更大。
此时,场下善良的人们以不变应万变的采取了接着静默的表现方式。孰不知,我却早已有种“无语唯有泪两行”的心境了。
李大公子还在场上进行着他的单腿极限运动。乞丐正处于气场充足,哪肯错失良机。但见他两手合十,双食指突出,运足全力直达指尖,而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瞅准李大公子的俏臀就是狠狠的一记“后庭开花”,李大公子遂不及防被乞丐爆了菊花。
花子在旁,大喊道:“燃烧吧,火鸟。”
众人正全神贯注的欣赏着李大公子涕泪横流之际,场上的李大公子却早已恼羞成怒,双目充血,象是恶鬼附体,直扑向花子的大腿。一口狠狠的咬下,宛似十年没吃到肉一般。
只听得花子:“啊!!”的一声惨叫。浑身颤抖如见了宋丹丹的隔壁“吴老二”。
两人这时已打到白热化的阶段,使出了多年练就的看家本领。将平生所学,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对方。
两人怒吼着又变身成狒狒扭打在了一起。
一个把两个大拇指伸进对方嘴里撕扯着,直到将嘴扯到再不能扯,把口腔内壁查看的一清二楚。
另一个把对方的下眼皮使劲往下扒,直到将眼扒的不能再扒,清晰可见对方是一名典型的沙眼患者。
就这么两人死锁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放手,直到双双开始翻白眼,吐白沫,但仍旧坚持不懈的努力着,毅力超强。
俗语说:坚持就是胜利吗。
看到此处,已经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的人民群众齐心协力的爆发出一声:“切!!!!!”
“哎我去,这还不如我们村东头的老李婆子揍他家爷儿们好看呢。”
“就是,什么啊,还以为能看上高手对招呢。”
“就你吧,非要在这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我喊你几遍回家吃饭了,你也不回。”一位母亲拎着他儿子的耳朵喝斥着。
“哎,痛,痛。”儿子央求着。
“你到底懂不懂啊?”刚才的围观一闲人又问向那个评论员出身的习武之人。
“不会呀,我没看错啊,怎么会……怎么会呢?”自认为是习武出身的评论员,呆呆的站在原地喃喃的说着。
“嗨,走吧,别再看了。”围观一闲人拉走了还在原地发呆的习武兼评论员。
如此的视听饕餮盛宴,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了。人们从兴致勃勃到彻底享受足了这两大传说中高手过招的奇景后,也终于领悟到,什么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传闻不如见面了。
不过这场闹剧,跟无聊比多少还不算太糟。
坐在树上的我,正欲跳下树去,却听到头上传来几声“吱吱吱”的声音。正想要看个究竟,却见一团黑影落了下来。我本能的伸手一接,当那团东西落入怀中时,一种肉肉的,柔柔的触感传进大脑,却让我有种陌生的亲切感。细一看,竟是市场上见到的非人间的小生物。它是看了这出“动物世界”后,直笑的不慎从树杈上掉了下来,才跌进我怀里的。
它落入我怀中也不惊慌,反而心安理得的附在我腿上,继续看外面的喜剧演出。凭白的让它个小东西捡了个大笑话,我摇摇头,笑看着这个周身发光的小家伙。
人们边走边散,李大公子的两个保镖低着头,不停的变换着各种角度,用手遮挡着脸,面朝场外,背朝人群,生怕让人看见并记住自己。
而场上的那两位,依旧不依不饶的边翻白眼边死掐对方的脸部器官不放,两条腿也已互相锁死不能动弹。
两人正僵持着,谁也不肯服输。却见一只乌鸦从头上掠过,飞向那正在死嗑中的一对“蜜人”。
我看到乌鸦嘴中好似衔着块石子,便追着那乌鸦的身影望了过去。而那边一动不动相互纠缠的二人,也成功引起了乌鸦的好奇心,便“噗”的一声落在了李大公子的头上,扭着脖子打量着对面的花子。
于是,正身不由已的咧着嘴的花子,很努力的向那只乌鸦抛了个媚眼,想做个鬼脸吓走它。谁知乌鸦被他一瞅之下,没能领悟到那媚眼的深意,反而本能的把口中的石子丢向花子,不偏不斜的正好砸中花子的鼻梁骨。
花子“啊”的一声松开双手,向后仰去。喷薄而出的鼻血,在空中滑出了一段优美的弧度后“窟通”的一声,后脑勺不顾一切的去跟大地拥抱,后果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花子先是松手,后又一晕,这一连串的惊喜,让李大公子没能及时回过神来,当切实发现自己真打“赢”了这场对决后。一阵狂喜的冲动让李大公子有些惚恍起来。
“我赢了?赢了?!”当确定了问题的答案后,李大公子一蹦冲天,大声呐喊庆贺自己的胜利。这才发现,现场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一个人也没有了吗?”李大公子自言自语。
正琢磨着这么激情四溢的战役怎么会没有观众欣赏时。他身后的茅房“呼”的打开,茅房的破门将其遂不及防的撞了个狗吃屎。一位老人家颤颤微微的从门里出来,用沙哑的喘着粗气的声音缓缓的道:“借,过。”说完便慢慢悠悠的向寺院方向走去。
这时,刚才的那只乌鸦又飞了回来,落在花子的头上。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怎么琢磨明白,看看李大公子,又看看花子。等看到两人这次是分开的倒在地上,并且依然是一动不动时,似乎懂了。“哇,哇,哇”的叫了两声,飞走了。
想这茅厕可能从来也没经历过这种呱噪,现在终于又变回了平静。我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嗖”一股凉风吹过,卷起一片枯叶从他俩面前刮过,状甚凄惨。
李公子高档的九匹狗牌卫衣,现以破破烂烂,满是窟窿,不成样子,不过锦上添花的是,上面已布满形状各异,深浅不一的黑色脚丫子印,均是花子留下的纪念。
花子呢,头发被揪掉不少且又换了个新造型,不过较之最初是更为劲暴前卫了。
乞丐先行醒转,而后李公子也坐起了身。两人一个摸头,一个揉脸。互望了深情的一眼,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树上看到这般情景,不觉心生怜悯:莫不是两个都打成傻子了吧。又见,那二人挪着身子,鼻青脸肿的凑到了一起,盘膝而坐。
乞丐道:“你这九匹狗牌卫衣,很潮啊。”
李公子道:“你喜欢,送给你了。”
说完,李大公子就脱下了他那千疮百孔的卫衣递给了乞丐。乞丐接过卫衣,立马穿在身上,看着白底,大脚丫子碎花的破洞卫衣,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结果牵动了刚才的咧嘴破处,慌忙止笑捂嘴,发出“嘶,嘶”的吸气之声。
李公子又道:“跟你打这一架,很是过瘾,我要请你喝酒,全当交个朋友。”
乞丐道:“没问题,打架奉陪,喝酒那更是一定要奉陪。”
乞丐边说边一把拍向李公子的后背,李公子吃痛的:“哎哟。”一声,想是刚才的英勇负伤。
这两个刚才还象闹市泼皮打架的二人,现在居然象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勾肩搭背的向镇集走去。
我在树上呆呆的看着,此情此景不由的让我憾叹:原来男人都有些弱智啊……
再低头看时,那小家伙见再没什么笑话可瞧,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等回到庙门前,二师姐早以在大鼎处等候多时了。
“你上哪了,怎么才回来呀?”二师姐不满的道。
“没什么,就是看了会儿两猴打架。”我无精打采的回道。
“猴?在哪呢?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一带有猴啊?”二师姐不解的问。
“哎呀,你就别问了。”我边说边拉二师姐往家走。
“下次再看到猴子打架,可别忘了叫上我。”二师姐兴趣盎然的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边说边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天边一轮落日,象个巨大耀眼的橙黄灯笼,挂在了地平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