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婴拿着宝剑刚一进入黑旗阵,眼前的景象忽然大变,在他的面前,是一个高达百丈的悬崖,周围长着许多奇怪的黑色树木,树干,树枝,甚至连那密密麻麻的树叶也是奇异的黑色,不仅如此,悬崖下黑色云海不停翻滚,天空中不时降下的银色闪电轰隆隆的劈着杜婴身后那片无边无尽的黑树林,一处处被雷电轰击的地面变得焦黑,破露的土层下现出堆积成山的累累白骨。
杜婴不自觉打了个冷战,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他所站立的地方竟然是一座白骨大山,长在上面的一棵棵黒木看上去就像是无穷无尽的怨气聚集而成。就算杜婴身经百战,杀敌无数,见过了沙场惨烈景象的他还是对于这个冷森的地方有些不自在。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就算是在西陵峡与秦国一战,斩杀十万首级,尸体填满整个峡谷,也没有这景象渗人啊!”
杜婴心中没底,见漆黑的云雾已经快漫到他的脚底了,忽觉不妙,脸色大变的他猛的向后一跃,正好站在一棵大黒木之下,云雾所过之处,露出的白骨也被染成了漆黑之色,其中黑色蔓延,更让杜婴一阵后怕,这云雾摆明是沾不得了!
他看向黑树林深不见底的深处,凉风吹过,身上涔涔的深处许多小疙瘩。
“妈的,小看那黄毛小子了,没想到这黑旗阵还有些邪门!这树林好古怪,没有生气,没有声音,连一丝一毫的光亮都透不出来,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力量可以吸收一切一样,虽然我自信不会输给姓罗的小儿,但也不能轻易涉险啊,若是一着不慎,狼狈的出了这黑旗阵,岂不被手下笑话?”
杜婴正嘀咕着,天空“嗤啦”一道碗口大的闪电劈了下来,接着可就惨了,那闪电一个不一个大了起来,就像被人操控着一般,单单朝着杜婴所站的地方乱轰。
杜婴心中虽然大怒,但手忙脚乱之下哪有时间叫骂,脚尖在地上点来点去,黑云雾留给杜婴可站的地方越来越小。
杜婴气急,心中骂道:“黄毛小儿,你敢如此对我,等我出去了,定扒了你的皮做战鼓,抽了你的筋搓马缰,你就得意吧!”
无人回应,闪电劈的更急了,这不是轮流劈过来,而是一到十个一窝劈来,四面八方连头顶也没有给他留着。
这一下,杜婴没辙了,喊出了狠话,少不得招来报应,人说如若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会遭雷劈,现在杜婴的处境倒是很符合他的行为。
兵法有云避其锐气击其惰归,现在的雷电劲头正盛,杜婴却不得不拼命一搏了,若在这样躲来躲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整片空间就会降下雷来,况且他杜婴早就猜测出了破阵的关键所在,以杜婴的记忆和常在绝境中培养出来的明锐感觉,他已经隐约推测出了杜灵芝母女所在的位置。
“只要找到你们,就不用费那么多力气了,阵眼是在云海吧!哼,我会让你知道小瞧我的下场。
二十几道雷电瞬间劈下,杜婴手中的剑缓缓自下慢慢的抡起,剑身带起一道若隐若现的波纹一样的剑气,瞬时间雨花漫天,哗啦啦的雨点如一根根箭矢,落在雷电之上,忽然之间,奇怪的一幕出现在杜婴面前,那轰下的二十几道碗口粗的闪电居然在与剑花接触的瞬间消失不见,整个空间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芒,视觉受到严重的阻碍,唯有靠感觉和听觉才能判断从不同方向传来的呼呼作响的冷风。
“原来如此,黑旗阵,不过是黑旗子在明灯的光芒之下显现的幻想,遇到我的雨花,明灯熄灭,一切幻影自然就消失了,这种妖术我也见过,太子小儿,这种小把戏只适合过家家,拿上战场可是会要命的哦!”
杜婴心情大好,自认为已经看透了这黑旗阵的本质,只要斩断所有黑旗,阵法一样会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灭了阵眼才是最直接的方法。
杜婴狠厉一笑,凭着自己敏锐的感觉,一剑对着左前方的黑暗中刺了过去。
“住手!”忽然一个声音在阵中响起。
杜婴更加疯狂的叫嚣起来:“黄毛小儿,你的伎俩已经被我看破了,要我住手真是痴心妄想,你就等着死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杜婴手上并未停下,只听到像是西瓜被剑刺穿的声音响起,一团血红溅撒在了现形而出的黑旗上,在黑旗的后面,凌秀荷袅娜的身子缓缓的瘫软下去,一双充满血液的的眼睛圆睁着,露出不敢相信的不甘神色,伸出的一截好似凤爪一般美丽雪白的手,颤抖的指着露出意料之中表情的杜婴。
“你……你,你竟然杀我!”
凌秀荷倒了下去,杜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秀荷,不要怪我,你说过会为我牺牲一切的,你实现了你的承诺,我也替你高兴啊,先夫君于危难,这是你的错,既然还对我有所留恋,不如让我助你脱离苦海!”
“哈哈,黄毛小儿,是你输了,你这该死的懦夫,把皇位给我让出来吧!”
杜婴哈哈大笑,笑了数声,眼前的景象依旧不变,漆黑之中,那溅在旗子上的一抹鲜血,正慢慢吞噬者无边的黑暗,一切瞬息万变。连杜婴也措手不及,待他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换了另一个镜像。
满世界的血,满世界的血腥味儿,咕噜沸腾的血液透露出极其恐怖的温度,像是凌秀荷不甘的怒吼,狂啸着向杜婴报复他的无情刻残酷。
血河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杜婴已经无路可逃,恐怖的高温加上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还有大海狂涛般的压迫感,让杜婴的瞳孔中终于产生了一丝恐惧。
对,恐惧,一向强硬冷酷的杜婴,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虽然他训练兵士时常说大丈夫就该以身报国,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这才是作为一个军人的至高荣耀。但真正到了这一刻,生命即将终结的一刻,他害怕了起来。
“不要啊!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做皇帝!”
带着不甘和抗拒的声音在血海上响起,向杜婴卷来的大海狂涛居然忽然倒悬在空中,抖动的血水似乎在苦苦挣扎,血水散做雨点发出嘶嘶的声响落了下来。
血雨倾盆,染红了杜婴全身,抓在杜婴手中的宝剑被血雨蒸发而消失。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攻击,绝对的杀招。只是肉体之躯的杜婴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身外流荡着一层薄薄的青膜。在那上面依稀可见凌秀荷落泪的面容。
“夫君,爱你何惜性命,情缘来世再了,我始终狠不下心来!”
悲戚的声音在空间回荡,黑旗阵外,杜灵芝早已趴在罗敷肩上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