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步步为营（二）（二更）
赖春燕又羞又窘地跑出来，把李靖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才稍稍好过些。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十八岁的人调戏，赖春燕就有种荒谬感。但转念想到自己的处境，就打消了以牙还牙的打算。调戏来调戏去，最后吃亏的绝对是她！
赖春燕今日早餐准备的是油条、花卷和白粥。这些东西都是几个厨娘一起研究做出来的，她负责提供创意。
赖春燕做菜一直以宋玉的口味为向导，谁让他嘴刁不好养呢。她想着宋玉处在社会上层阶级，馒头包子之类的平民粮食应该比较少见，所以就想着做一些，让他尝尝鲜。赖春燕提出来后，才知道她们居然都不知道这些是何物！
馒头是有，包子却没有，最多的不过在里面加肉馅，叫肉馒头，但也是皮厚肉少，造型不雅，至于油条更是闻所未闻。赖春燕一边惊讶一边暗暗欢喜。惊讶于中国食物的源远流长，欢喜于自己总算是可以轻松应对接下来的食谱。
现在有三个厨娘专门听赖春燕的调遣，分别是芸娘、飞鱼娘子和宋嫂。
这三个厨娘中以芸娘最为出色，据说切的豆腐像丝线根根分明，粗细相匀，细若发丝。芸娘一直是只管着李靖的饭食，司棋等人的饭食则由另一个叫宋嫂的厨娘管着。而飞鱼娘子是专门配给赖春燕的。厨娘，也就是厨子。像现代一样，饭馆子里的厨子大都是男子担当，但若是在高门贵族中，却大多是女子。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高门内多女子，摆个男厨在里面总归是不妥。这种养起来的厨娘，大多都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有自己的一套做菜之法。
她们名义上是来给赖春燕打下手，其实真正掌厨的是芸娘，打下手的是飞鱼娘子和宋嫂，而赖春燕，她给自己定位是小智囊，负责出点子。有这么三个生力大军在，只要赖春燕能想到，就没她们做不到的。
芸娘刚开始是不大愿意的，毕竟这种东西，是一代一代积累下来，轻易不让外人知道的。更何况身边还跟着宋嫂和飞鱼娘子两个人，她就更不愿意了。但是在厨房里和这几人相处了几日后，尤其是赖春燕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的做法和菜式，都能让她眼前一亮。厨娘的职业，不仅在于传承，更多的还要创新，才能一代一代传下去。芸娘有这样的想法，宋嫂和飞鱼娘子也有这样的想法。她们两个人虽然不如芸娘出名，却也是拔尖的，出了门那也是抢手货，没个十两银子的月银她们都不屑干。所以，三人也愿意听赖春燕的，更何况赖春燕还对她们十分礼遇，从不摆谱。那她们就更乐于时不时出些点子。
一来二去，她们也愿意拿出自己家的那些私房菜，私下也交流一下，让赖春燕点拨一二。渐渐地，这三人都有些相见恨晚之意。本来嘛，她们都是出色的厨娘，对于厨艺都有自己一套成熟的理论，更能理解彼此的看法。赖春燕的看法再新颖，终究是门外汉。她们愿意帮忙，赖春燕求之不得，是如此一来，宋玉每日三餐的任务都做得极为轻松。
三人都是极喜爱赖春燕的，尤其是宋嫂。她怜惜赖春燕的乖巧可爱，恨不得拿她当亲女儿看。赖春燕和李靖闹别扭她看在眼里，明里暗里也劝过几回。今日见她穿着崭新的背心，特意堆了鬓，红着脸进了厨房，心里就有了谱。
赖春雅将切成段的油条等物装进食盒，宋嫂叫赖春燕等着她，转身就出了门，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绢花。
“来，把这个戴上，哪有做了鬓不插花的。”宋嫂笑眯眯地道。
芸娘和飞鱼娘子也笑着在一旁连声说是。
赖春燕不忍心拒绝，只好低着头笑着让宋嫂给戴上了。她不由得就想起那串梨花穗子，脸就更红了。
宋嫂端详了一会，道：“瞧瞧这是谁家的姑娘啊，真俊！”
“宋嫂！”赖春燕娇嗔一句。
众人笑，宋嫂道：“春燕，小王爷是个好人，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若是跟了他，也是福气。你要是好，我们也跟着高兴。今后呀，别再跟小王爷赌气了，多顺着点就好了，是不是？”
芸娘笑道：“春燕，你也别怪宋嫂多嘴，她也是为你好。小王爷是个好男人，我若是年轻个二十岁，保准非他不嫁了。”
飞鱼娘子呸了一句，“亏你说得出口，也不害臊！春燕，别理她，快些送去吧，要不然可要迟了。”
“哎！”赖春燕赶紧应了一声，提着食盒匆匆往外走。
赖春燕心里苦笑，也许李靖真是良配，但却绝对不是她的。
赖春燕才走一会就被司棋从身后叫住。她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李靖和司棋两人。赖春燕撇了下嘴，留在原地等他们。直到他们走到自己面前，才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走。
才走没几步，司棋一次错步就落在她后面，李靖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慢慢地就和赖春燕并肩走着了。
赖春燕眼观鼻口观心，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不由出言提醒：“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如果前面是摘星楼的话，那就没有走错了。”
“可是，宋公子······”
“放心吧，宋玉的我已经叫人送去了，你不必担心。”
“哦。”
到了摘星楼，赖春燕环顾一下，四面透风。
赖春燕不确定李靖是不是来这里吃早餐的，但是绝对是来这里吹风的。
赖春燕简单擦了一下桌子，便将食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她才拿出最上层的白粥，忽然出现一队人，每人都抬着绢制的屏风，利落地将桌子围在中间，成u字形，开口处正对着这楼下最好的景色。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到一分钟，赖春燕一时间愣在那里，满头黑线。
直到李靖坐好，赖春燕才重新动作，将餐点摆出来。
白粥稠而不干，清香扑鼻，油条切得整整齐齐，金黄焦脆，也散发出诱人的焦香，配上紫薯花卷，光这卖相就不错。
“坐吧。”
赖春燕看李靖一眼，再扫一下四周，司棋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启自动消失功能了。
“小王爷，这于理不合，奴婢还是站着吧。”
李靖一笑，夹了一根油条，细嚼吞下，道：“松脆有劲，叫什么？”
“油条。”
“好吃。”李靖放下筷子，笑道：“就冲着这油条，我也该赏你同我一起用餐。”
赖春燕快速咬了一下唇，福了一下，道：“谢小王爷。”
赖春燕着实有些饿了，坐下来了也就不客气，直接开吃，反正本来就准备了两个人的量。
李靖笑着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刚刚没吃完的油条小小的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赖春燕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李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规范的标准的优雅地，这种动作有些男子做起来显得娘里娘气，偏偏李靖做起来带着一股子贵气，好看的紧。以前赖春燕只觉得有些做作，现在却是愈加觉得不舒服，老觉得自己是在看八九版的红楼梦。
赖春燕也没故意，但喝粥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呼噜声，她有少许的尴尬，但立马就想开：我就是草根一枚，你管我！这么想着狠狠咬了一大口花卷。
李靖吃饱了，拿帕子抹了抹嘴，道：“听说你不准小翠自称奴婢，也不准她跪你？”
食不言寝不语，李靖吃饭的时候从不说话，但现在他吃完了。
可怜赖春燕一直沉浸在刚刚还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咀嚼声的世界里，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一口花卷堵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立即卡住了。
“咳！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