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夜饭后,陆静芝洗了洗脸,换上了蓝底白格子上衣和浅褐色裤子。辫子放下来,重新梳理编好。她对着镜子望了望,又系上一条蓝条子褶皱裙子。
陆静芝慢慢走进学校院落,来到一进瓦房跟前,拍了拍门。门开了,里面四五个女子一齐喊道:“静芝呀,你这么一收拾,多漂亮啊!”
李党桂迎上来抓住她的手,调笑着说道:“我最近好几天没曾望见剑飞的女匠,今日晚上望到了。剑飞的女匠啊,你最近在哪里做活计的?”
陆静芝微笑着说:“党桂,你老喊我剑飞的女匠。我就是剑飞的女匠,又怎样?嗨嗨,我在九队保养水浮莲的,已经做了一个多月了。”
说着,陆静芝走到里面坐下来。
陈春兰说:“现在我们姐妹八个,只剩下静芝和凤娟两个人没把辫子剪掉。前天,吃过饭后,我跟粉桂一起到刘维根剃头店里又把辫子剪掉了,留了鸭屁股,早上起来多省事啊!”
周婧丽说:“削个游泳头倒也不错,我望钱冬英、骆网锅她们两个人剪的,也蛮漂亮的。”
曹粉桂抬起手说:“打辫子漂亮,但这要望什么人。我打辫子就没有先前好看,所以要剪掉。你们望静芝,她越过越漂亮,真正是个大美女。如果她把个辫子剪掉,这漂亮的程度就减掉了很多。”
李慧明突然抱住陆静芝吻了吻,说:“静芝这个女匠,十个男的见了,十个男人爱,打扮起来天姿国色。余剑飞这家伙娶上她做老婆,太有福份了。”
陆静芝挣脱李慧明,扭着头说:“殷元琪,他哪不是个好男人?你慧明姐姐有貌又有才,我陆静芝跟你想比起来望尘莫及。”
李党桂身子一歪,说道:“你们两个都属五马上将之类,只有我们这些人是田鸡翻跟头,白大肚子。谈人品,我们是丑八怪,更不能跟你们相比。”
李慧明坐下来,头一摆,说:“党桂呀,我们都是结拜的姊妹们,娇话别要说,一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就生得多了。”
李党桂笑着说:“不说不说,我们姊妹们遇在一起要谈谈交情,今后能够帮人的要帮人。比如眼下静芝考民办教师,你慧明老大,就得上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考上呢;考上了又什么时候用她。我们这些人是帮不到她的忙的,只能在心里替她着急。”
李慧明摸了摸头,说:“我也打听一下的,公社负责文教工作的夏科长说静芝考得不错,至于具体分数,他不肯告诉我。我们翟周学校校长冯光修说公社党委研究到陆静芝的,可我们学校的金志茂、施平谷两个老教师到中心校长焦银刚跟前说话,要求把他们的子女安排教学。……”
曹粉桂说:“不错,金老师的小丫头金粉梅、施老师的三儿子施玉明都要做教师,吃住焦银刚安排上学校教学。焦银刚说他没权安排,要他们自己去找夏科长。”
李慧明叹了一口气,说:“这两个老教师都是个搂子,把静芝说得差了又差,而将他们的丫头小伙说得好上了天。我想,静芝呀,你最好找一下你家在高桥当干部的姨丈柏健人帮忙,他到我们公社随便找哪个书记打个招呼,开过年来,你笃定能上学校教学。”
李党桂拍着手说:“静芝,你家姨丈只要在翟周,我就陪你去跟他说说。我望他肯定会出手帮你忙的。”
曹粉桂说:“柏科长人好,只要不违反原则的事,他都会尽量帮忙的。”
李慧明从铺头前的办公桌里拿出一个盒子,给每个人分了五六块糖。
钱凤娟剥了块糖在嘴里吃着,说:“这糖软绵绵的,好吃。”
周婧丽问这叫什么糖,李慧明说:“这叫高粱饴,一角钱六块。你们剥开来吃吧。我这盒子里还有好多糖的。”
陈春兰说:“三河庄明天晚上放电影,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你们够去看啊?”
李慧明兴奋地说:“这个戏我听说过的,可就是没曾看过。士玉她不在家,我们就姊妹七个一起上三河看电影,明日晚上早点到党桂家里集中。够好?”大家都说好。
“啊哟嗬,我还当学校里来了什么人的,原来都是些新鲜歪儿们,怎不曾弄在一起在大颜开个馆子呢?”刘二狗探出头嬉皮笑脸地说。
李慧明气冲冲地回击道:“刘二狗,你怎不曾叫你家妈妈、姐姐、妹妹到大颜开馆子的?你找的女匠王金凤哪就是新鲜歪儿?你一个虫流氓习气太严重了!”
杜三走上来像个好斗的公鸡蛮横地说:“就喊你们这些鬼是新鲜歪儿又怎地?”
陆静芝心平气和地说:“杜三,你们小伙头在一起玩,我们女的也在一起玩。你说你跟刘二狗一起侮辱我们妇女人格,李先生很生气,想不到你杜三火气更大。我们倒要问问:你杜三眼里够有个其他人?”
杜三袖子一甩,说:“刘二狗,我们走,跟她们这些女流之辈没什么说头。”两个人拿脚走了。
李党桂说:“这两个蟊虫谁也惹不起,想不到静芝就这么几句倒把他们打发滚了路。”
陈春兰问道:“唉,他们两个人今晚出来是找哪个的?”
曹粉桂说:“他们两个找的人怎会得是正道人?无非是找赖立丰、许三、钱皮猴子。他们这些虫集中起来,块块都惹到他们。”
李党桂头一歪,说:“我就想不通,粉桂你说他们是一些忽虫,钱俊荣、赖立伟、葛加胜,还有郭士元,偏偏要跟他们在一起玩。”
陆静芝敲着桌子说:“这又有什么稀奇的。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苍蝇欢喜的是什么?就是茅缸里的屎橘子。他们这些人身上可以用得上这么几个词语:臭气相投,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鼠窃狗偷。总之,一大堆的贬义词都能往他们身上用。”
李慧明笑着说:“静芝吃了钱俊荣的苦头,算是对他们这伙人毒极了。不过,妹子,我要劝你,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不愉快的事少去想它。我们最好还是多想想以后的事,想想我们姊妹们遇到一起,如何玩个开心。如果哪个有困难,我们怎样伸出手共同去帮她。比如你静芝落了难的时候,我们都曾想办法帮你。最后房秀萍出手帮了你,我们在此的姐妹们都曾找过她的。她有条件帮你,不容易引起人注意。关键眼上,她确实起了很大作用,尽管后来吃了姓钱的大瘪子。”
陆静芝点了点头,说:“姐妹们帮了我,我终生不忘。慧明你做姐姐的,妹子我听你的话。”
李党桂摸着陆静芝的上盖头发笑着说:“这丫头乖的,值得一惯。”
陆静芝摆了摆头,斜斜地看着李党桂说:“党桂呀,你别充老,不过比我大两岁。”
李慧明笑哈哈地说:“你们两个人如果上台唱戏,静芝做个丫头,党桂做个妈妈,还蛮像的,只不过是党桂脑勺后头要绕个妈妈鬏。”
周婧丽说:“今晚已经玩到十一点了,我们得回去睡觉。”
陆静芝“啊”的一声站了起来,“我们只顾说了笑,眼下倒十一点多了,走走。……唉,大家说好了,明日晚上一准到党桂家里集中,然后一起到三河看电影。”
李党桂说:“哪个失了口信,哪就是小狗。”
陆静芝回到家,走进房间。余剑飞见老婆身系裙服,衣冠楚楚,发辫纹丝不乱,容貌端丽,笑眯眯地拿起辫子摩摸。
陆静芝解开裤带,坐到马桶上小便。余剑飞凑上去吻她的嘴,她扬起脸也吻自己男人的嘴。
陆静芝小便好后,捞起裤子,坐到铺边上,余剑飞一把将她扳倒在铺上,脱去她的裙子。她却把上衣解开来露出Ru房,笑魇魇地说:“你含我的**吸吸看。”
余剑飞便含着她的**,含了这个,又叫含那个。
“你们男人真不是个东西,玩起女人来不要命。人家说话呀,男人色胆大似天。还有人说爱江山更爱美人。总之,男人儿离了女人就没法活下去。”她的眼睛都笑细了。
余剑飞趴下来吻老婆的嘴说:“静芝,你今日晚上打扮得这么漂亮,上哪里玩呢?”
“我在学校李慧明宿舍里玩的。我们七个女子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地玩到十一点多钟了。”
余剑飞望了望陆静芝面孔,忽地全身趴到她身上,来了一番折腾。
陆静芝眯起眼,感到无比的幸福,等余剑飞安静下来,说道:“你个疯神,还像我们谈恋爱的时候那样。……唉,李慧明说我民办教师招考成绩考得不错,就是翟周学校有两个老教师咬住我,说我是农村里的妈妈不能教学,要让他们的子女上来教学。李慧明叫我找我的姨丈柏科长到大颜,由他出面找些公社干部打招呼。”
余剑飞兴奋地说:“这个没事,明日叫我爸爸去找他帮忙。我爸爸跟他玩得好,还曾救过他的命。”
陆静芝说:“你爸爸怎救过他的命的?”
“‘特殊时期’的时候,造反派说他跟夏国芳、曹俊英两人都睡过觉的,他不承认,被造反派史廷舜一巴掌打趴在台子上。散会后,他气得在家里上吊。我家爸爸正好路过他家门口,把门夺下来,将他抱住,解下了绳子。”余剑飞头搁在陆静芝的膀上说,“我家爸爸只要找到他,把你的事一说,保证他答应帮忙。”
陆静芝笑着说:“不过,我还要感谢李慧明,她不将内情告诉我,我怎晓得去找我家姨丈。金先生、施先生两个人都跟你爷爷一样,历史上都有些问题,他们咬我咬不住,加上我又比金粉梅、施玉明他们两个人考得好。如果我家姨丈出手帮忙,春节过后,我就能到学校里做教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