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封喉的坚决,也让乌鲁塔诧异,这老将军似乎还是她的旧识。第一次要得要个没有武力的女子来救他,乌鲁塔有些无奈的自嘲。
胭脂擦拭了长刀上的血迹,收回刀鞘中,便说道:“还是不要停留了,我们的行踪大概是被发现了,不然也不会派了上面的人下来。”看来阮宏澈是彻底懂了杀戳之心,定要将她诛杀了,连朝堂上的老将军也派了下来。
乌鲁塔点头同意,巡查兵一死,只怕会引起更多的事,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引来更多的官兵,他们二人也都无退路了,肩膀上的伤一阵一阵的发痛,那老将军着实离开,一剑几乎要没入骨内了。
见他有些微的踉跄,看来那伤口也是极深,失血过多了。胭脂上前拉住他一直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先去马车,我再给你包扎。”
虽然此刻的姿势有些难看,他堂堂赫兹国主,还是领兵战将,此时却只能靠着女子才能站稳。不过说来也是,敲胭脂这动作丝毫也不觉得尴尬,似乎经常为之。看来,她还真是打小就跟男子们混在一起啊。
二人相扶回到马车附近,马夫依旧还在昏睡中,胭脂还扶着乌鲁塔,只好用脚点点马夫。那马夫受的胭脂一手刀劈下,只是昏睡而已,而且胭脂下手也不是很重,立刻也就醒来了,见了自个主子受伤也很是担心,用胭脂听不懂的话询问着,乌鲁塔回应了几句,马夫便去牵了马车,让他二人上了马车,便驱车离开这片树林。
幸好天香为她准备的行李中有些必备的伤药绷带,乌鲁塔倚靠在车厢内,脸色已经有些失血过多的苍白,胭脂忙将他的衣裳解开,小心的露出伤口的肩膀。
伤口有三寸长,但是划得很深,几乎能看见森白的白骨。
血还在不停的流,胭脂将自己的长刀递到乌鲁塔嘴边:“我要将这里的伤口灼烧一下,让血止住,比较痛,你忍着点。”
乌鲁塔此刻已经有些晕眩,只能随着她的意思,咬住刀背。胭脂又从他腰间抽出他的弯刀,从弯刀的色泽可以看出是银制的,用它来灼烧伤口最好不过,还要庆幸天香特意为她准备了个酒葫芦,本是说路上会遇到蛇虫之类,也是可以用来涂抹伤口消毒,此刻真是起了大用。用火折子来回烧热刀锋,然后用一旁的烈酒浇淋在刀山。深吸一口气,稳稳的拿着弯刀靠近他的伤口,灼热的刀锋一碰到皮肤,便能听见细微的‘哧哧’声,肉眼能看见的细烟从被灼烧的伤处冒起。
“嗯······!”乌鲁塔几乎是一震,牙关死死的咬紧,几乎在刀背上咬出牙印来,汗水如同下雨一般,一瞬间就从额头鬓间低落。
眼见这流血见见止住,胭脂才收了弯刀,又用烈酒将伤口附近清洗了一遍,才开始上了伤药。
“你这女人下手真狠。”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胭脂知道他是痛的厉害了,边帮他打着绑带,一遍笑着答道:“以前在练兵营里,将士们受了伤,都是这样处理了,后来哥哥们受伤,担心长辈们担心,都是我来处理的。”
这是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她谈起她的兄长了,乌鲁塔有些好奇:“你与你的兄长相处这么融洽?”
“融洽?”胭脂轻笑:“这么形容不太贴切吧。”透过马车掀开的窗帘,胭脂的思绪有些飘远。“从我生下来,他们就陪着我,打小不论我做错什么,都是他们扛着,明明比我也没有大多少年岁,却总是想着如何变的更强大,如何才能一直保护我。于是我就在他们的保护下,过得无虑至极。你也有兄弟吧,也有这样的感受吧。”
乌鲁塔笑着摇头:“王族里的血缘关系,比一根细绳还要微弱易断。兄弟间有的只是心计,哪里还谈得上兄弟情节,若是说与我更亲近的,还不如说是一同上战场的将士们,还有那匹陪我上阵的马。”
“赫兹人都将马匹看的很重吗?”这是胭脂的疑惑。
“是。”乌鲁塔点头:“每个赫兹的男儿,都会有一匹骏马,从幼马一直到老死。我年幼时候,固执轻狂,听闻沙漠深处有一片无人知晓的绿洲,便趁着旁人不注意时候,一个人去寻找了。说来可笑,都说是无人知晓,怎么还知道有绿洲。只是我那时候不懂,当然找不到这片不存在的绿洲了,在沙漠里徘徊寻找了好多个日夜,食物水源都已经耗尽了,那时候我以为我就要这么死在那里了。后来,还是我的小马驹寻找到我,听父王说,从我一离开,它就开始每天都躁动,几乎踢伤了喂养的下人,后来硬是挣脱了缰绳在我的宫殿前转了一圈,父王才发现我失踪了。”
“你说的那匹马,不会就是我砍断马蹄的那匹吧。”若是如此,她岂不就是杀了乌鲁塔的救命恩马?
乌鲁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笑道:“所以当时我很是愤怒,若不是严洱出现大乱我思绪,估计你当时就要被我杀了。”
当时的情形,胭脂已经记不太清楚,不过那昏迷之前看到乌鲁塔一脸肃杀摸样,也是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若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如今完全靠他胭脂才逃离了金陵,这番听来,她很是愧疚啊:“对不起······”
乌鲁塔见她这般愧疚,只觉得好笑:“你也曾说过,战场上不分那男女,自然也就不分其他了。何况那时,你我二人并不相识,只是互为敌人,你那一刀没砍在我的脚脖子上已经很好了。”
胭脂笑的有些尴尬,砍他脚脖子?那时候她还没那个能耐及的上他的速度。“若是我能赶得上你的速度,那时候我想砍的,只会是你的颈脖子。”
“你还真敢说。”佩服她的大胆,乌鲁塔一时也忘了肩上的伤痛,大笑着。
“世事难料,那时候怎能知道,如今我还有求于你。”那时候只觉得他这般自大,很是让人厌恶,如今一番相处,却还是发觉他本性还是很不错。如此能记挂百姓的君王,这天下少见了。只是奇怪他这一身自大的性格,从哪里养出来的。
“你也不用愧疚了,今天还是你救的我。不过这事回去了赫兹就不要说了,就当抵了你砍了我的马腿的那事吧。”
胭脂有些纳闷,明明说不在意的也是他,怎么这下说来,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就这么抵消了呢?不过看在他如今重伤在身,也不跟他争辩了,更何况,她如今还得依附他离开天朝去赫兹生存。
夜色深沉,路上再没有了其他的行人,轱辘转个不停的声音,成了这夜里最嘈杂的声音。“你安心休养着,我去马车外。”这么深夜的,马夫一人也不是很安全。从行李中找了件黑色披风,将一身的女子和发髻都遮挡起来,便掀开了门帘出去坐下。
马夫之前在树林里也是睡了些时间,这时候也并不是很困倦,见胭脂出来也是乐呵呵的打了招呼,知道自个主子也没什么大碍了。
胭脂先前也小睡了片刻,此刻也很是清醒,坐在马车外,前方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寂静的夜里迎着初夏微凉的风,胭脂倚在门栏外,不自觉哼起马夫常唱的歌,马夫一听很是熟悉,笑了笑,便也跟着一同唱起。
自己的未来也如同这黑夜里的路一样,看不见任何光明之处,只是那又如何,只要她愿意,这马车便能继续赶路,夜虽然黑,但是迟早也是会天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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