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和李妍相约吃过下午茶后，卿墨给秦小妹拨去电话，不知道这小女子跑哪儿去了，人机分离无人接听。
晚上6点，秦牧天从日本回来，一下飞机，直接开赴卿田，把卿小猪揪到爱巢。小年夜，两个不肖子孙捏造各色理由打发了两家大人，甜蜜厮混到深更半夜。
第三日一大早，卿墨的手机响个不停，秦牧天双臂紧箍住怀里的人儿，不让她伸手去够。卿墨无语至极，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般无理耍浑，只得又哄又亲，才勉强得到霸王的赦免，拿起手机接起来。
电话那头，秦池激动得大喊：“卿墨，梁升跟我表白了，他说他爱我，这些年一直都爱我，那天晚上他怕了，怕我不要他了，他说他不能没有我，哈哈，我太高兴了，卿墨，梁升向我求婚了，大清早就在我家门口，捧着好大一束花，啊，我终于要嫁给他了，你来当我伴娘好不好，不过，你要嫁我二哥，二嫂可以当小姑子的伴娘吗？哎呀，不管了，卿墨，我太幸福了，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了，可是明明很高兴，为什么现在心口疼得慌。”说着说着居然抽泣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梁升不停哄劝的声音，蜜糖似的爱意顺着电波流淌至接听人的耳朵里。
卿墨眉眼弯弯掐掉电话，缩进被窝，抱住秦牧天温暖的身躯，埋首甜甜地傻笑。
秦牧天调整姿势，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声音像春天里的微风轻轻柔柔：“谁打的电话，让你这么开心。”
卿墨依恋地用额头在二少有些泛青的下颚磨蹭着，笑着回答：“秦池。梁升向她求婚了。”
良久没得到霸王的回应，抬头却看到波澜不惊的一张俊脸，卿墨疑惑道：“你不感到意外？”
秦牧天亲亲小猪饱满的额头，用修长的手指勾勒她美丽锁骨的线条，“有什么意外的。我跟梁升这么多年的好兄弟，能不知道他心里装的是谁吗？他不可能放得下我小妹。在美国的时候，每个月盼星星盼月亮等我妹的信，拿到手却又假装不在意，矫情得要命。梁升这人心太狠，绷得住，不过也不能全怪他，秦池当初没少折磨他。没有几个像我这样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天下无敌的大帅哥，还那么死心塌地任劳任怨地跟着你这个小猪头，所以做人要知足，要懂得珍惜。”
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夸到自己身上，卿墨忍不住讥讽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啊——”
一声惨叫，随即几句闷哼，盖在身上的被子又被褪到床尾，两具美好的裸体尽情厮混着。
大年三十，卿门公馆张灯结彩，除卿老爷子以外二十几号人亲身上阵，贴窗花、写春联、挂灯笼，祭先祖，一片喜庆祥和。
晚上8点，电视机里传来春节联欢晚会千篇一律的声声祝福，自裴正十几年前转战蓉城，因裴正的父亲和卿老爷子是生死弟兄，且卿老爷子十分怜惜幼年丧母的裴家两兄弟，所以每年春节两家人都一起度过，今年照旧齐聚一堂喜迎新年。
卿墨挨着卿竹坐在桌尾，艳羡地看着姐姐和宇哥哥两家人频频碰杯，竭尽所有美好的词汇相互祝愿。外公端坐在桌首，左手杵着拐杖，一脸慈祥地看着儿孙满堂，诗性大发，朗声诵读辛弃疾的《清平乐·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一桌子人喜气难抑，直夸老爷子好才情，风采不减当年。唯独卿墨黯然神伤，大大小小的儿子都念了个遍，却忘记天涯海角不知何时归的那个女儿了吧，说不定根本就记不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就如她那个绝情的母亲，大概也想不起还有自己这号人物，一脉相传想来就是这么个遗传法。
外公接过裴伯伯敬的酒，一口闷下，慨叹道：“我卿灏翰本是一介粗人，只晓得舞刀弄枪打打杀杀，淑雯当时是街坊四邻公认的女才子，虽没正经念过私塾，却通晓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倒背如流，十七八最好的年纪，下嫁给我这么一个粗鄙武夫，随我辗转异国颠沛流离，常年累月得不到安宁，实在是委屈了她。我这些雕虫小技，全是因为淑雯日夜念叨听顺耳罢了，滥竽充数而已。”对妻子怀有同样深厚情谊的裴正心痛不语，往事历历在目，柔情铭心刻骨。
卿石磊见状，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不免伤怀：“父亲母亲二十几年来，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我和程岚都是见证，后来，母亲离世，父亲再未婚娶，可见感情之深厚，常人叹之莫及。小女卿竹还算幸运，幼时得母亲照顾一二，是唯一见过母亲尊颜的孙辈，只是年纪太小，恐怕记不清模样了。”
卿竹咬着嘴唇冥思苦忆，惭愧道：“实在记不得什么了，那时我才两岁。但自记事起，外公时常抱着我晒太阳，给我讲外婆过去的故事，想来应该是一位极有风韵和才情的美人。”
听姐姐如是讲，卿墨低头搅弄汤匙，掩饰一脸的委屈。外公是很疼自己，有姐姐的就不会少了她的份，可是却从来没有给她讲过外婆的事情，终究还是把对妈妈的怨恨转嫁到自己身上了。哎，大人有时候真是顽固，执念于前尘往事的纠缠，自己逃不脱旧怨，还不放别人出去。仔细想想，没有什么大不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何必现在才来计较。卿墨小口啜着鸡汤，待情绪平复抬起头来，恰好对上裴光宇担忧关照的眼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示意无碍。
看着一大屋子人陪着自己思念亡妻，卿灏翰感到很不合时宜，一脸愧意，豪放举杯道：“哎呀，该罚该罚，大过节的，让裴小子见笑了。”说罢一饮而尽。
裴正赶紧斟满酒杯，“卿伯父，您说这些就见外了，小侄一直把您当做亲生父亲看待，现在加上光宇小竹这一层关系，我们两家就是亲上加亲了。自小听父亲讲述您的戎马一生，很是向往，对田伯母一往情深矢志不渝，更加钦佩，我和石磊兄还有一双儿子都应该向伯父好生学习。”
卿石磊连忙起身，裴光宇和裴昊泽也端起酒杯，四个男人一起向卿灏翰敬酒，其他女眷都拍手叫好，喜笑连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