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接到了第一份面试通知电话。
拿着打印好的简历和自己的毕业证，按照地址寻了去。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地铁，才到了所说的某某大厦。门口保安问：“您有什么事？”
落落说：“我来面试，是某某公司。”
那保安说：“进去吧，十二层。”
落落坐了电梯上去，四下打量找到门牌号，敲门。里面有人说进，落落拧开了门。屋子很暗，一进门是个小过道，走了两步转过来，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正对着自己的是前台的办公桌。一个年轻的女孩很快走过来问：“是面试的吧？先填个表吧。”
找个空地拉了把椅子，让落落坐下，顺手拿了一张表和一枝笔。落落坐下来，把包放在一边，看了看表，不外是学历、专业、爱好、自我评价以及工作经历等等。落落很快填好了，却在会使用什么绘图软件的表格处犹豫了一下。自己什么都不会，当时一直想学photoshop，可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直也没学成。还是填上了，就算撒谎吧，到时候用上了再学。那小姑娘说稍等一会，把表格拿进了里面的房间。
落落坐着四下打量，外间只有三两个人，除了自己，还有几个也是等着面试的人。等吧，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克制不住地哆嗦、紧张，虽然一直掐着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镇静，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前面的人走了，后面又有人来面试，落落想，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录用。忽然听到前台的小姑娘拿着表问：“落落是哪个？”
“哦，是我。”落落立刻站起来。
“跟我来吧，我们总监要和你谈炎。”
落落慌忙拽了自己的包就走，一直进了里面的一间房间。这是一间靠北的房间，屋子里布置得很简单，除了一张办公桌，就是对面的沙发。那总监也就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了看落落的简历，问落落以前在哪工作，为什么要来北京等。落落紧张得嘴唇有些干，说：“以前的公司挺好，就是我合同快到期了，想再提高提高。”心里却在思忖：为什么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辞就辞职了，每个人做事都需要理由吗？为什么我必须给你一个解释？
只能腹诽，看网上的消息多了，知道不能说前任公司的坏处，只能避重就轻。那人又问：“你有公共作品发表吗？”
“没有。”落落摇头。
总监忽然抬起头来，说：“我们是要招一个高级编辑，要能采访、写作、策划，并且要求有一定的人脉，并在国家级大型一切刊物上发表过文章。如果真的是人才，薪资是不成问题的，我看了你的简历，你不太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就这样！”他一连串说了一大通，站起身来冲落落伸出手。落落呆怔怔地，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心里是大片大片的失落，也只好站起来和他握手，是一只冰凉的手。落落恨恨地想：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地拒绝，哪怕是说让我回去等消息也好啊。
第二家公司离得更远。落落下了一号线地铁，换乘十三号线，下了十三号线，还是找不到那座大厦所在的街。在街头，看来往的人，心里是惶惑：这是哪里？我把自己弄丢了？
问过路的人，他们操着外地口音说不知道。
落落站在人行道上，怅怅地，不知所措。抬头看天，吁一口气对自己说：落落，你把自己弄丢了。
是啊，路走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方向在哪？这个时刻真想堕落，与魔鬼为伴，只要他肯给自己一个方向，哪怕是出卖灵魂。可是继而又冷嘲：堕落也不是逃避的借口，就算自己想卖灵魂，究竟自己的灵魂又能值多少钱呢？百无一用呵。
眼光掠过天上的流云，缓缓低垂，忽然看到指示牌上几个大字正是自己要找的街道名称，忍不住惊喜起来。这种“众里寻他千百度”的煎熬的确难过，但“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的意境也的确可以做为一种惊艳让人窃喜。
依然是填表，等待。
面试的人力资源经理是个高高大大的中年人，一直含笑听落落说，不住地点头“嗯嗯”地应和。原来落落在来之前查询过这家公司的资料，也稍稍做了准备，看他一脸郑重、认真无比的样子，忍不住把自己对这家公司这一职位的热切渴望表达出来，甚至不惜说自己以前一直鄙薄并说得不熟练不流利的逢迎的话。
最后那人站起来说：“好，就这样，你回去等消息吧。”
就这样完了？
落落无耐，只得站起身来问：“什么时候能给通知？”
“一个星期之内。”
“好的，谢谢。”
出了门，落落心里怀着佼幸的希望，悄悄地对自己说：“有希望吗？”
立刻打击自己：“肯定不行，要不然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要多少工资？”
另一个怯怯的声音说：“那万一要是有希望呢？”
落落的手机一直不敢离左右，甚至晚上也不敢关机，总是时不时地拿出来要看看有没有信息或电话，像个神经质一样地过敏，听到风吹草动就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又怕来电话了自己听不见，时时拿在手里。
第一天，落落想，今天说不定他们还在面试。
第二天，说不定他们在开会讨论。
第三天……
落落终于死了心。这次倒是拒绝的委婉，却比直接地拒绝所耗费的精力、感情更多。
落落问自己：难道我真的这么不值一文吗？可怜我上了这么多年学，工作了七年，居然落到这么个地步，想要找份养活自己的工作这么难，拿什么来养活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