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不懂国事战争,只求平安祥和歌舞升平,眼下这样的愿望就要变得奢侈,我们这些未经世事的小女子还没好好享乐生活,就要被迫折枝凋落,想想便叫人伤心。小女子无才无能,在此弹唱一曲,以抒愁思,还望诸位大人莫怪。”楚千惠声音柔婉故作哀怨的说“若是诸位贵客觉得民女唱的可听,便随意出些钱当做捐赠好了。”
说完,她拨起琴弦,边弹边唱一首《长相思》: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
此时无限情。
梦难成,恨难平,不道闲愁不喜听。
空阶滴到明。
在楚千惠弹唱过程中,台下的人们屏息静气,如痴如醉,死死盯着台上的人儿……台下收捐的差役被呼来唤去忙不迭的收银子,二十两三十两五十两……一曲终,台下采声如潮,许多豪客阔少在下面大呼小叫“唱的好!再来一曲!”
楚千惠怀抱琵琶起身,盈盈行礼,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仅此,又使得台下的公子哥儿们欢呼不止。礼罢,她抬头眼神淡淡的扫视了一下,不想与远处的那个刚刚与人争辩的伟岸的身影面面相对,仿佛隐隐能看到他明眸在闪亮以及嘴角微扬起弧度。
她移开目光,莞尔一笑,又说“民女的歌声能让各位贵客欢喜是民女的荣幸。不如各位点曲子让民女来唱,看谁的心意最真民女就先唱谁的,可好?”
这下台下的气氛更加汹涌澎湃了,一个公子跳起,将一只大银锭敲在桌上:“本公子出五十两!”众人一片惊叹。叹声未绝,又一大爷跳起,把一锭更大的银子敲在桌上:“本大爷出一百两!”众人又是一片惊叹,惊叹声里有人高叫:“大爷我出二百两!”又有人跳起来:“老子三百两!”“爷它妈的出四百两!!”……渐渐的水涨船高,点曲儿竟然演化为之“斗富”,颇有征战沙场豪迈不服输之气。最后最高叫价至一千两。
正当收捐的差役要退下的时候,后排响起一声咳嗽紧接着开口道“轮到我点了吧?”说话的正是之前与人争辩的那位公子,他的声音不高,但气势与嗓音立刻让全场一片寂静,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他,差役赶紧跑到他面前,笑问“这位公子开出价来。”
他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差役,道“我点一曲《胡茄》”。此时全场哗然,众人都在纷纷揣测这位气宇非凡的公子是何方神圣,出手如此阔绰。旁边有人打探询问,他也只摆摆手道“生意人,不足为道。只为博红颜一笑罢了。”
台上的楚千惠朝他的方向颔首一笑,柔声道“谢列为贵客的心意,那民女就从赠金最高的曲子唱起。”她纤纤玉指扫过琴弦,柔情漫天:
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
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
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
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
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台下诸位大爷公子依然引颈急望,频频喝彩,蠢蠢欲动之情溢于言表。先前唱第一首时郭风逸还颇感自豪,觉得自己未来的女人如此大方脱俗,在众人面前展现一番也无妨,可当楚千惠说要竟金点唱时,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大家闺秀的女子要含蓄婉约,这样大庭广众挑逗作乐实在不雅,像是风尘女子的做派,就算是要为筹捐造势也不该一个女子抛头露面。郭县令和郭夫人更是一腔不满,儿子看上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放浪妖媚的女子,眼看就要提亲,全县的人都将知道她是县令家未来的儿媳妇,这让他们的老脸往哪搁。郭父郭母的担心也正是郭风逸最担心的,他最怕的还是父母对楚千惠有所成见。
几曲唱罢,楚千惠再抬头,已不见远处的那位公子。她迈着婀娜多姿的步子在台下依依不舍的喧闹声中退至幕后。
刚下台,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中年男人忽然凑到她的面前,手里握着柄有碧玉坠子的扇子,另一支手则大胆地来牵她的手。楚千惠畏缩地一退,那人嘻嘻笑了起来,干脆收扇入怀,张开双手要来抱她。
这时郭风逸挡上前来,一把推开那个男人,“休得无礼!这是我的贵客!”
“开个玩笑,郭公子不必紧张,我怎么会对你的客人无礼呢。”那人尴尬的笑道,然后识趣的离开了。
郭风逸马上拉住楚千惠往另一个出口走去,“好妹妹,你不能再回去了,你现在回去那群人就会像苍蝇一样把你围住。你跟我来,去清静一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