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清楚,滚!”冷得如血凝成的冰的常红珠,冷冷的说。
风卷残云般飞快,秋家的打手迅速在两个小姐身后集结。
常红珠冷冷的看着,秋明月走上她近前去,小声道:“五小姐,我的人这就撤了。”那种天下我最大,天下我最好的高贵在这常红珠面前半点不存。
秋明月也穿红,可是如果常红珠的红是鲜血凝结的冰珠,秋明月的红同她一比只是一朵黯淡的红色大花,叫人注目的程度相差甚远。
“秋明月,你要跟我,就不要给我添麻烦。”常红珠看都不看她,低眉斜眸,冷冷警告。
“是。”秋明月轻轻答道,转身立即带着她的小弟撤离,不敢多留一秒。
“四小姐说你早晚也会自己动手阻止我姐,又料到了。”秋明心还站在原处,平平板板丢下一句平平板板的话,也走了。
“你还没死吗?”常红珠斜睨着秋家人尽去,方转身看向七月,只是那眼依然是斜的,眉依然是低的,仿若这世上,无人能叫她有兴趣正眼相看。
“你,为什么要救我?”七月吃力地开口,还保持着直直站立的姿势,血已经漫过眼线,漫过面颊,凝结成块,整个人看上去刚从染衣的红绡桶里捞出来一样,极丑。
“没死。”常红珠只回答她自己的问题,答完,就踏上一条红绫,飞空而去。
原来那不是血蛇,而是一条红绫做出的法器。七月漫不经心的想,一个摇晃倒到地上。
“呜呜……呜呜。”大王趴到七月的身旁,伸出舌头去舔她都是血的脸。
“大王,秋明月大小姐明天搞不好要来求我喔。”七月拍拍大王的脑袋,咧嘴笑,笑时又扯到伤口,变成龇牙咧嘴。却还是眼睛发着光,抽着气也要说:“那时,我要敲诈她多少咱俩的肉体伤害赔偿金,精神赔偿金比较合适呢?”
大王朝她翻了个白眼,缩回舌头,趴回地上,隔一阵,又跳到她身上,愤怒地呜呜狂吠。
“不要叫!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你一叫我运气就变差的!”七月瞪它。
大王不为所动,继续愤怒的狂吠,七月抽抽眉毛,放软了姿态,同大王道歉:“我错了,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又跑回去听墙角。但是!这里不是还被布了一个大的迷踪阵嘛!我回头只是要找出阵眼,找阵眼的时候不小心就听到了她们的讲话,她们的讲话又牵涉到这里最大的黑幕,正常人根本抵挡不住知道这样的秘密的诱惑嘛。”
七月越讲越觉得自己有理,大王愤怒的狂吠声愈大了,还张口去咬她胳膊。
“莫咬,莫咬,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好痛啊!头痛,胸痛,肚子痛,大腿痛,脚痛,胳膊痛,我好痛了……。”七月哀声求饶,其实大王每次咬她都不曾咬到肉,不过这会是真痛,这么报着报着就呻吟起来,呻吟一阵,又朝松了嘴的大王问:“你痛不痛?”
大王呜地一声,舔舔自己的脚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哇!我们好可怜!”七月一把抱住大王,一人一兽抵头痛哭。
月都上了中天,七月同大王才半挪半爬的回到破庙。
老头没在,无处诉苦撒娇的七月跟大王只能自己翻出药水来涂抹伤口。
破庙里没有灯,夜里照明要燃出火堆才行。只是七月今天身负重伤便不肯做事,摸着黑拿着老头瞎配的药水在自己和大王身上乱抹。
大王先还乖乖趴着任她在身上乱摸,只是,过一阵,突然愤怒地一口咬住了她。
七月嘿嘿傻笑一声,飞速缩回手道:“忘记你是公的了。”
如果点起火堆,大王相信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虽然它本来就是红的。
因这插曲,大王就坚决不肯让七月再给自己抹药,叼了药瓶离得她远远的。
七月一个人自得其乐调侃大王好一阵,大王坚决贯彻了不回应不理会态度,方觉得无聊,才肯静下心来处理自己的伤事。
她手指头摸过的地方,都是疙疙瘩瘩崎岖不平的,浑身上下又肿又平跟山路一样有十八弯三十六坎,热辣辣的一抽一抽,抽得如体内有无数小青蛙在跳舞。
其中又以右边胳膊最严重,肿得跟个冢似的,立个碑上三根香了,就可以骗供品了。
拿还能活动的左手一把撕掉右边胳膊的衣袖,七月将沾了药液的手指轻轻探了上去,触到的都是饱含血分的水肉,七月咬牙切齿大骂:“xx的,有你们来求小爷的时候!”
骂一阵,停下来,心里一跳,全是肉?小爷刚刚摸到的全是肉?那么,玉呢?那块生下来就镶在小爷胳膊上宝光四射温润碧青的玉呢?那块小爷打算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挖出来卖到当铺去做最后的稻草的玉呢?莫不是,被那些个青皮打成碎渣了?!
“啊!啊!秋明月!小爷要是不把你敲诈得就剩个肚兜,就不姓百草了!”深山的破庙里传出如狼般凄厉绵长的高嚎。
等等,等等,用神识查查,也许会是胳膊太肿,所以被肿进去了。嚎过,爱财的七月终究不肯死心,闭上眼睛,将自己少得可怜的一点神识探到右臂上。
修真者第一次开气便会启动识海产生少量神识,其后,若是有专门锻炼神识的功法,亦能增长。神识的作用一般是用来引导灵力刻绘符阵,还能辅导操纵阵盘,变幻大型复合法阵。
用来探查身体的内况也有,但一般修真者都不会这么做,只有极少数专修医术的修真者会去研习,毕竟这种含有一定神奇的玩意,如果在不熟悉的情况下随便探进身体,是有可能会造成一生的悔恨的。
为了自己那块觉得可能价值连城打娘胎带来的宝玉,心中百般不甘的七月,第一次释出神识探入自己的身体内。神识的特性是快与敏感,才心动就行动,眨眼七月的神识就转过七月的整条胳膊,然后反馈到七月的意识里,浑浊的血浓包中有一颗怪模怪样的硬块。
说是怪模怪样,是因为七月一直从自己肉眼能看到的露出体外的,是一小块平滑温润圆整的青色玉石质地的玉石。可这硬块,在全息扫描下,呈现出的是一个立体的,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有肚子有四肢的形状凶恶的……。
难道我以前一直看到的都是这货的脑壳?七月在识海里傻笑,如果我以前看到的是脑壳,那不是代表下面还有好大好大的躯壳,那岂不是代表着更值钱?
哇哈哈!七月边在识海里抽啊抽,边就要收回自己释放出去的神识。然后,突然就黑了。
本来黑白分明荧光点点的识海,突然就暗了下去,突然深刻存在的自己,突然就消失了。一般。觉得自己死过那么一刻。七月眨眨眼,动动腿。
眼中是一个灰色的封闭的囚室。而她,被困在了那里面,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