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是此次问仙宗过来的大人么?”常百夜的脸上立时涌上浓浓的喜色,转而又塌了下来,又是想到了常绿珠被劫,自己激斗石中伯却最终被其逃脱等等自认不够气势之事。
刀平安对这常百夜的人品有些感触,并不大乐意答话,只是翻手又将那刻着问仙两个大大血字的玉牌再次晋出。
这道玉牌一出,常百夜脸上立时现出少许敬畏意,当然敬畏的并不是刀平安,而是那问仙二字代表的权威,恭声道:“常某不才,此时实在脱不开身,还请大人代为救出绿珠小女。”
常百夜说话间,手中翻出的印结却还是半点不敢停歇,只因这天雷珠实是大大的凶器,虽被他结出的灵力网罩住,但到底已经被石中伯激发,随时有爆炸的危险,一旦炸开,即便以其元婴期的实力,都够喝上不小一壶。
“妖人趁府内空虚之机,从后院将绿珠小姐劫了去,此时已遁得颇远,但金供奉已经追了上去,大人若要相助,可凭这个查到方向。”那上来通报的老者实力亦不弱,有着金丹初期的实力,在常家多半也是长老供奉一流,人虽老态,头脑却还是清明,听过常百夜同刀平安讲话,立时拿出一道玉佩插进嘴来道:“这个是金供奉随身常戴的玉佩,大人应该能用此引出金供奉的气机,来追上那妖人的方向,救出我们绿珠小姐。”
刀平安手成爪状,朝那老者手臂方向一扬,那道玉佩立时自那老者手中脱出,飞到了其手中。这一手隔空摄物达到筑基期以上的修者都使得出来,并无可奇之处,但从一个金丹初期的修者手中,轻轻松松就将物品摄走,就又是另一说了。
反正那老者脸上立时露出了佩服的神色,要知道,他刚刚全身的灵力可都是鼓荡在身前的,等于要拿他手中的东西就得先破了他的灵力网。
刀平安将玉佩在手中翻玩了两下,他的神识就已将玉佩上的气息翻出,知道了那金供奉大致的方位,说一声告辞,辞字尾音还未消,身形已经射向了极远处。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刀平安即已背着七月出了火镰岛,飞上了茫茫海面。“平安大哥不追那石中伯了吗?”过了这么段时候,七月原先凭听觉受到的种种震撼总算稍稍平稳下来,这才敢开口讲出进入常家之后的第一句话。
“嘿,石中伯是东,劫了常绿珠的另一个妖人是西,这两个合起来玩一手声东击西,必然是一伙的,追上了另一个妖人就等于同时追上了石中伯。”刀平安低笑一声,说话间飞行的速度没有慢下来半点,托了托七月的身子温声道:“怕不怕?”
“怕。”一向疲赖的七月现在倒是极老实,紧紧挽住刀平安的脖子娇声道:“不过,我相信平安大哥肯定能保我平安的,所以怕,也要跟去听你打架,可不许丢下我哦。”
“对我这么有信心?”刀平安声音透着一股愉悦之意,道:“放心,必定保你平安。”
沉默一阵,又有些抑郁地道:“你身世同我小师妹这般相像,就连长相也同我那小师妹幼时有七分相近,若真是我那小师妹就好了。我师为我改名平安,就是希望能保我小师妹平安啊!”
“一直听平安大哥说起你那小师妹,不知平安大哥的小师妹叫什么名字?我跟随我家老头去过老多地方,以后肯定还是要跟着他满世界乱跑,也许能碰上也不一定,到时必定告诉平安大哥知道,将你那小师妹送上问仙宗,肯定能得老多好处!”七月突然来了兴致,说到后来,话语里全是喜意,想到能攀上问仙宗的大腿,财迷的她霎时想入非非。
“我那小师妹复姓纳兰,叫做七月。连名字都跟你一样带个七字,或者你们有缘,还真能让你碰上不一定。你要真能将我小师妹,送回宗门,不单我师父,大哥我都会给足你你想要的好处。”刀平安言语中感慨之意依然不消,透着许多苦闷。那么像,长得像,遭遇像,却不是她。她身上的标志这个她没有。到底在哪里?
七月却是浑身一震,过许久,方低低道:“你的师父,也就是问仙宗的刑堂大长老,是她的生父吧?也是姓纳兰么?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连血脉相连的女儿下落都找不到?像你单凭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的玉佩,就能追踪到他的方位,我看是根本不想找吧?”
一开始声音低沉,但问到后来,却是怎么都压不住那一股子恨意,透着一种极深沉的愤怒,简直如同诘问一般,很明显的超过。刀平安啊了一声,对七月这种突然的变化感到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这女孩也是被父母遗弃到森林中,所以可能感同身受而有点激动了。
虽然七月的话里透着对其亲如生父的师父一种大不敬之意,要是换个人换个情况敢这般有同侮辱地踱侧他师父的心思,刀平安必定要其血溅三尺方休,但若是与这他小师妹有接近身世的七月会这般想,那么,他那流落在外的小师妹可能也是这般认为的,认为自己的父亲其实根本就是刻意遗弃自己,根本不想找回她。
思及此,刀平安轻叹一声,拍了拍七月裹着纱布的头,沉声道:“怎么会有父亲会不想找回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是几百年来唯一的生女呢?不是我师不想找,而是根本找不到。这些年来他不知用过多少手段了,但是我那小师妹身上被一个极厉害的人下了血脉封印,血脉气息被完全隔绝掉了,哪怕我师的实力深如大海,也是无能为力。”
“是吗?”七月应一句,再不肯说话,原本趴在刀平安肩头的脑袋都扬了起来,身子稍稍向后移开一点,却是有点要跟刀平安生分的意思。
不管听到什么,如何的解释,无论怎样,始终记得那个女人苍白的脸,通红的眼,凄厉的呐喊: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们了!七月啊!他不要了……不要了!。
怎么会有父亲不想找回自己的女儿,那么又怎么会有母亲丢弃自己还年幼的女儿,扔到野兽聚集的茫茫森林,甚至都不曾回头看一眼,任她被吞没。
他不要我了,所以她也不要我了,那么,我也都不要了……。
世界不是别人说的那样美丽温柔,有很多很多的谎言,是你只能自己去体会到的。
恨,痛,酸。
每一分每一秒里,一颗心都在恨在痛在酸,呼吸困难。刀平安摇摇头,只当她小姑娘情绪多变,此时一边要控制灵力高速飞行,一边还要用神识感应玉佩中人的气息,同时又因七月的说话,想起那生死不知的小师妹,而情绪低落下来,所以也不多做理会,只闷声飞行,各想心事。
刀平安皱起了眉头,一直指引着刀平安前进的玉佩,常家那位金供奉的气息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