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解的家丁依稀听见从货仓那边传来的稀稀疏疏的声音,他好奇地走到那边,猛地看见货仓大门洞开,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正被人扛出仓房。他惊了,赶紧跑向前面报信。硕贞看见了,她大声喊道:“糟了,我们被发现了,大家动作快些,不要再搬了,快走吧。”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那个家丁跑到前厅找到文博,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二少爷,咱府里的仓库被人劫了。”
文博皱起眉头,他想了想,小声对家丁嘱咐了几句,然后向同席的宾客道了声抱歉,起身离开。不远处的雪茹看见文博离席,她有些担心,于是和秋寒一起跟了上去。
硕贞看见点点光亮正慢慢向他们靠近,“不好,他们来了,大家快撤!”有人仍欲走进仓房搬米,硕贞一把拦住,“不要搬了,快走!”叔胤也看见了那些光亮,他和硕贞一起将人向外赶,“够了够了,不要了,大家快走!”将人全数赶出仓房后,硕贞关上了货仓的大门。
“站住!站住……”家丁们打着灯笼向硕贞他们跑来。“快,快走!……”硕贞将叔胤等人赶出门,她刚欲合上,叔胤却一把抵住,“姐,跟我们一起走吧。”他说。
“我不走,我还能帮着挡上一阵,你们快走。”硕贞说着就要关门。叔胤不肯,他要硕贞跟他一块儿走。
“跟我们走吧,不然你会被他们打死的。”叔胤恳求。
“别管我,快走!”叔胤还要说话,硕贞皱起眉头,怒眼看着他。叔胤见她心意已决,他重叹一声,转身离开。硕贞合上院门。
近十盏灯笼将后门天井照得通亮,硕贞堵在门口,瞪眼瞧着那些欲上前的家丁。一个家丁没了办法,他转身望向文博,问他该怎么办。硕贞抬头看着文博,她就这么望着他,没有说话。文博知道她在求自己,她终于肯求自己了,她非要到了这个时候才肯求自己!文博突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两难的境地。
文博犹豫不决,而家丁还在等待着文博的指令。“把这个贱人给我拿下!”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文博的思绪,他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雪茹。她走到文博面前,对着那个家丁吼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拿下!”家丁显然被吓着了,他大声答应,然后一挥手,另外两名家丁冲了上去,一把制住了硕贞。硕贞虽做挣扎,但无济于事。
硕贞被押到了文博与雪茹的面前,家丁问该如何处置,文博正想说话,却被雪茹抢先:“先押到一边,等晚宴结束后,交由老爷处置。”家丁应下。硕贞被押着走过文博面前,文博看着,心里很是难受。
晚宴过后,硕贞跪在了莫四海面前。文渊站在一旁,他看着她,既有些担心,又有些生气,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不同自己说呢?要是他早些知道,他断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送官吧。”莫四海淡淡地说,他面无表情。
听见莫四海如是说,明素立刻劝道:“老爷三思,这是咱们家的事情,实在不好传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
文博上前抱拳,“是啊爹,二娘说得对,这事还是留在府里解决吧,别让外人看了笑话。”玲子也抱着小尚德上前劝谏。莫四海要玲子将尚德抱进内堂,玲子离开前向文博使了个眼色,文博明白,他摆手要她安心。
明素问硕贞知错与否,硕贞不语,明素着急了,她示意硕贞只要她说出那些米粮的下落,然后磕头讨个饶,就放了她,既往不咎,但硕贞仍旧不开口。
“行了,她摆明是不准备说了,你还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雪茹上前一步喝道:“我就不信撬不开这贱蹄子的嘴,来人啊,上藤杖!”
两个人拿着藤杖走上来,雪茹看了一眼莫四海,得他默许,她狠狠说:“打!”
一记记藤杖如雨点般密集地打在硕贞的身上,她咬紧牙关,双手慢慢紧握,死死地握着,泪水瞬间浸湿了眼睛,忍不住流了出来。终于,她发出了呻吟。
雪茹冷笑着看着,过了一阵子她才叫停,“你说不说?”雪茹厉声问道。
硕贞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贱人的骨头还挺硬的嘛,你们给我往死里打,打到她肯说为止,我还真就不信了!”雪茹对执杖的人吩咐道。
两人又接着打。硕贞死咬着,嘴角流下一道血,背上的血浸湿了大片衣衫,可她还是不肯松口。
明素实在看不下去,她不停地劝说莫四海,而莫四海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改变,这让雪茹更是得意。
文渊的眼睛早已是通红的了,他看在眼里,心里亦陪着硕贞流血。此时的文渊还是冷静的,他伸手拦下了欲上前说话的文博,文博瞪着冒火的眼睛望着他,他没有回应,只是死死地望着遍体鳞伤的硕贞。他知道现在不能将事情闹大,引火烧身,要救硕贞必须先保全自己。他希望她明白。
硕贞抬头看向文渊,她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一笑,笑容十分惨淡。她明白,她全都明白。
文渊的血液猛地一下涌上头顶,他很想冲上去制止他们,就算是代她受罚他也情愿,但现在偏偏不行。他的心备受煎熬。
藤杖重重一击,硕贞晕了过去。
“把她关进柴房。”莫四海说完起身离开。两个家丁提起昏死的硕贞往外走,“记着,一口饭都别给她吃,这人饿惨了,自然会招认的。”家丁应下雪茹的话。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文博临走前狠狠地看了文渊一眼,文渊对此视而不见。莫子走到文渊身边,“少爷刚刚为何不开口?”
文渊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