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很快便到。夜里,漫天的薄云,月亮像被笼上了一层白纱,模模糊糊的,叫人无法看清。初更刚过,文渊就有些坐不住了。童文通望着他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你紧张什么?”文通问。文渊当然不会承认,他立马望向其他地方。“放心吧,我一定会将硕贞姐救出来的。”文通如是说。
文渊决定再和文通交代交代:“你且记着,将人救出来后,往后门走,莫子会在那儿接应你,然后送你们去春怡园找玉茗姑娘。”
“好了好了,你都说千八百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童文通真的是不耐烦了,同一段话他听了三天近百遍,他想,这莫大少爷何时变得如此婆妈了,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总是絮絮叨叨的,好不讨厌。
“还有……”文渊又开始念了,“你也无需再回莫家了,不然事情又会变得麻烦。”
“真啰嗦,显得我有多想回莫家是的……”童文通喃喃自语道。
叔胤带着人在离莫府大门不远的街角等待着,只等二更更声一过,他们便会冲到莫府门前大闹一场。叔胤问东西都备齐全了没,身边的人马上回答了他,他点头,“好,等更声一过,咱们就冲出去好好闹他一闹,动静越大越好,听清楚没?”
“放心吧胤哥,这事儿绝对办漂亮!”大伙儿信誓旦旦。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叔胤便看见更夫敲着杆从莫府门前走过。“小心火烛,提防盗贼……”敲更的是个年及五十的单身户,样子不太好,还有些长短腿,声音也有些沙哑,只剩得这敲更的本事还不错。叔胤一直等着更夫走远了,才让人点燃了两车稻草。
文渊他们也听见了更声,“二更了。”文渊倚在门边眺望着,他转回身走到童文通身边,“成功与否,便看你了。”文渊十分严肃地说。童文通也没了玩笑的样子,“少爷放心,我定会将硕贞姐毫发无伤地救出来。”说完便将脸蒙上往外走。“你自己也小心。”文渊没有回头。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成也就罢了,要是失败的话,童文通便将性命难保,而且再想救人也难上加难了,又或者是,硕贞的命……没人敢继续想象下去。
“放心吧。”童文通离开了院子。文渊望着他远去,心口有些闷闷的,也有些疼。
“啊……”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划破长空,两辆燃烧着的独轮车被推到了莫府门前,叔胤等人举着火把,大喊着“无德粮商,还我命来!……”熊熊火光烧红了大半个夜空。莫府管家听见声响立刻从府里赶了出来,见此阵势也被吓了一大跳,“快,快关门,快关门!……”他和守门的家丁一齐后退,试图去关闭莫府的大门,但为时已晚,叔胤他们已经拦下,现在两方人陷入相持状态。
“怎……怎么办?”家丁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我怎么知道!”管家说话有些哆嗦,“快,快去,去请老爷,还,还有少爷,快,快去啊!”管家提脚一踹,家丁捂着屁股跑了。
很快,莫府所有人在前厅集合,一个个都是刚刚睡下没多久的,有些还衣衫不整。莫四海也来了,明素顾不上整理,她几步上前,问莫四海这是怎么回事,莫四海也摇头不知。正当如此,一个家丁跑了过来,“老……老爷不好了……”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他们,他们要冲进来了!”
文博上前一把将地上的家丁给揪了起来,“起来,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暴……暴民……”文博让家丁有些害怕,他说话变得不利索了。
“别着急,慢慢说。”明素补充一句。
家丁咽了一口口水后开口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只是听见他们喊,喊什么‘无德粮商,还我性命’诸……诸如此类的。”所有人都开始慌了,雪茹走到莫四海面前,“老爷,您倒是想想办法啊。”莫四海看了雪茹一眼,眉头越皱越深。此时又有人来报,说是快顶不住了。“老爷……”雪茹都快哭了。莫四海将雪茹的手甩开,“你闭嘴!”他喝道,雪茹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明素将雪茹拉到一边,摆摆手要她不要再去打扰莫四海。
“叫人把门给我堵上!”所有人循声望去,说话的却是文渊。家丁起身答应,转身刚走两步又回过身来,“人……人,这,这哪儿还有人啊?”家丁急得哭了出来。“后院不是有人吗?还有柴房,那儿不都是人吗?都给我喊去堵门,要是放进一个,仔细你的皮!”家丁连连点头说是,又哭又笑的,难看死了。
站在后面的少南左思右想了很久,他觉得这事绝不是如此简单,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倒像是声东击西之策,他们想要调虎离山。”少南的话让文渊心头一惊,他眼珠一转,转回身问少南这些人的目的为何。“我觉得这伙人必定是上次偷抢米粮的那伙人,他们的目的无非是关在柴房里的那个丫头。”少南如是说道。
“老爷,少南这番话说得倒也在理。”明素说。莫四海点点头,对身边的一个下人吩咐道:“多留些人看着柴房,至于门口的么,只要人进不来,就让他们闹去,过会儿他们就会散的。”
文静望向文渊,见文渊面色铁青,顿时明白了,这些事情十有八九就是文渊弄的,可现在,恐怕是事与愿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