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的尸体被童文通寻回,玉茗让莫子赶紧寻了口棺材将其殓了,草草设了个灵堂,让文渊还能在家待上几天。来拜诘的人并不多,大多是文渊旧时好友,有几个莫家的老伙计也来瞧过,不免感叹世事无常。
文博的到来并不受欢迎,童文通一见到他就急红了眼,“你这混蛋,居然还敢来这儿?!我……”他拎起刀就要去劈文博,“你还我姐姐姐夫!”跟硕贞相处这么久,他打心眼儿里将她当成了亲姐姐。当得知硕贞一人独闯莫府的事情后,他气血上涌,一拳将莫子揍了个好歹,他责问他为什么不将她拦下,莫子看着他愤怒的样子,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如果不是玉茗劝阻他,他还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住手!”玉茗厉声喝止了童文通的举动。“还嫌事情不够多吗?!退下去!”童文通心里千百万个不服气,但玉茗说得对,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好。于是他狠狠地瞪了文博一眼,然后走出了堂屋。
“我去看看他。”莫子对玉茗说。玉茗点点头,要莫子好好劝一下童文通,莫子应声后也离开了堂屋。屋子里只剩下玉茗、文博和玲子三个人了。“你不该来这儿的。”玉茗对文博说,她转身拾起刚刚被童文通洒落在地的纸钱,将它们一叠叠投入火盆。
“我知道,可我得来。”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他也一直在等你。”
文博沉默,玲子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取了三支香,点燃后插入香炉中。她回到文博身边,文博轻轻点头后,又说:“我刚刚去看过硕贞了。”
“她把你赶出来了。”
“是。”
玉茗笑了,“她不会放过你的。”她说。
“我知道,我等着。”文渊说。玉茗没有说话,文博轻叹一口气,转身扶着玲子离开了。
“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硕贞能平平安安逃过这一劫难。”玉茗抬头看着文渊的灵位喃喃说道。
马车在街道上慢慢行驶着,已近黄昏,文博他们却没有要回府的打算。文博咳了几声,他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事不急。”玲子劝道。
“事情早晚都得解决,早一点总比晚了好。”文博说。
玲子伸手握上文博的手,文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个人都没说话,心有灵犀一点通。
对于文博的到来,少南一点也不奇怪,两人遣开了其他人,玲子关上了房门。
“事到如今,你满意了吧?”
少南笑了笑,说:“说实话,还没呢,陈硕贞不是还没死吗?”
文博一把揪住少南的衣服,“你想怎样?!”
少南一把推开文博,“我想怎么样?应该是你想怎么样吧?!别忘了,人可是你亲手推下去的。”少南饶有兴致地看着文博。“当初可是你自己说要将茶行夺回来的,我不过是出了个主意而已,至于要不要用,全在于你啊,莫二少爷。”
“现在不是很好吗?莫文渊已经死了,只要陈硕贞一死,茶行不就是你的了吗?”少南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饮而尽。“呀,这茶怎么有些酸了?对了小舅子,等你接管了茶行,记得给我便宜些。”
“我当初就不应该跟你去见什么霍老板,我就不应该上赌桌,更不应该在千金散尽了以后还执迷不悟!……是我活该,是我活该!我害死了我哥,我害了硕贞,我害了所有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文博吼着,一把将桌子掀翻,桌上的茶具被砸了个粉碎。玲子在外面听见了响声赶紧推门而入,她看见文博捂着伤口正要倒下,她赶紧扶住他。文博紧咬着牙,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玲子突然看见血透出了衣服,文博的伤口已经挣开了,面色惨白,人已经是半昏的了。她将文博的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搭,赶紧扶着文博离开。
少南似笑非笑地目送文博离开,他想,事已至此,只消一步便可让文博万劫不复了。
折腾了一整夜,文博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却因染了些寒气而发起高烧来。玲子守在边上,不停地更换着文博额头上的帕子,替他擦拭着汗珠。她听见文博冷得牙齿直敲,赶紧让人再取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文博这才好了些。
雪茹走了进来,样子有些疲惫,玲子迎上去,询问她事情怎么样了。雪茹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把米行变现,打发了那些瘟神拉倒。”
“那可是老爷一辈子的心血啊。”
“我知道,可,可那又能怎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你总得想办法打发掉吧。”
“可是……”
“可是什么?都怪你没把博儿看好,他才会变坏的。”
玲子一肚子的委屈,可她还是牙打碎了往肚里吞。“是,娘教训的是。”她说。
雪茹给文博换了一条帕子,她对玲子吩咐:“我现在去米行看看,你好生照料着,别让他的伤口又开了,不然可就麻烦了。”玲子应下,雪茹又叹了口气,她离开了房间。
玲子在床边坐下,她将文博的手握在手里,“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府里出了这么多的事,可都等着你醒来处理啊,你快点起来好不好?”她说着,晶莹的泪珠滑过脸庞。她的手抚上文博的脸庞,“这份公道,我去替你讨。”
玲子决定去找一个人,只要她肯帮忙,一切都将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