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贞与童文通、和仪走在回玄真观的路上,童文通推着一辆载满米粮的独轮车。三人正说笑,突见路旁躺着一个人,上前一看,原是个改了装的姑娘。
和仪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她松了口气,扶那个人坐起,“姑娘醒醒,醒醒……”和仪不小心碰掉了那人头上的帽子,露出了光溜溜的头顶,“呀,是个尼姑!”和仪惊道。这方圆十里之内并没有佛寺尼庵,一个尼姑,怎么穿着寻常人家的衣服出现在这里呢?
硕贞发现这个人的面色有些发白,嘴唇略带黑色,额头还有些细汗,她心想不好,伸手去揭她的眼睛,眼睛也黯淡无光。“她中毒了。”硕贞判断道,她立刻将这个姑娘的鞋袜脱下,果然发现有两个针眼大的小孔在小腿肚上,小孔周围呈紫红色。硕贞不做多想,立刻弯下腰帮她吮吸毒液。
“姐!”童文通被吓到了,“你这样会死的。”硕贞没有答话,她一点点地把毒液吸了出来,童文通实在不忍,“还是我来吧。”硕贞有些头晕,她无力向童文通摆摆手,“只差一点就好。”说完接着吮吸毒液。
看见吸出来的血液由黑变红,硕贞松了口气,她招手要童文通把人背上回玄真观。硕贞起身,有些站不稳,和仪赶紧扶住了她,“没事吧?”
硕贞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小尼姑昏睡了一整天,终于醒来了。“我这是在哪儿啊?”她坐起来,发现自己被换了身衣服,她赶紧去摸脑袋,“我的帽子!”她心想不好。
“你醒了?”和仪端着药进了屋,小尼姑立刻跑上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很警惕,语气也很硬。和仪笑了笑,告诉她这里是玄真观。
“玄真观?是道家法场?”和仪点头,小尼姑仔细打量她,满脸的不信。“我不是道士,但我是在这儿长大的。”和仪将碗端到小尼姑面前,“喝药吧。”小尼姑这才想起了小腿肚上的伤,她接过碗,问道:“是你救了我?”
和仪摇头,“救你的人是千念师叔,还好她及时帮你把毒吸出来了,否则你早就没命了。”
看着小尼姑把药喝下,和仪终于忍不住问了,“敢问师太法号?”
“贫尼……贫尼明空。”明空双手合十与和仪正式见礼。
“师太这是要到往哪里去?”和仪见明空眉头紧蹙,立刻解释道:“我见师太身着寻常人家的衣裳,又刻意隐瞒身份,只好奇多问一句,师太要是不愿说,和仪也不勉强。”
“多谢施主体谅。”
“那……那师太就好生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和仪说完转身就走。明空四处打量了房间,最后坐在床上,她一直想着事情,愁容难展。
“你的伤可好些了?”硕贞问道。她邀请明空坐下,为她倒上了一杯茶。“多谢道长关系,明空已无大碍。明空还要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出世人慈悲为怀,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若因我而害了道长性命,便是我的罪孽了。”明空双手合十说道。
“若不救你,那便是我的罪孽了。”硕贞微微一笑,问道:“对了,我记得此地方圆十里并无佛寺尼庵,不知道小师傅是从哪儿来的?”
明空脸色突变,“怎么了,又不舒服吗?”硕贞关切道。“没……没什么……”明空眼神闪烁,硕贞见她有难言之隐,正要说不勉强,却见和敏匆忙赶来,“启禀师叔,前面来了一队兵士,说要搜观寻人,和然师姐请您过去看看。”硕贞心想不好,转身严肃地看着明空,“你究竟是什么人?”
明空慌了,她“噗通”一声跪下,大哭道:“求道长救命!”
“你先起来。”硕贞见此,心知大事不好,她扶起明空,“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我是感业寺的……”明空抽泣道。
“感业寺?那不是?……”硕贞惊了。原以为她只是寻常尼庵的逃僧,没想到却跟国寺扯上了关系,看来事情并没有她想得简单,这小尼姑绝非一般人。硕贞见她哭得凄厉,突动恻隐之心,“你待在这儿不要动,我先去看看。”明空含泪点头。
硕贞与和敏赶到大殿,见兵士中有一人穿着重甲,想必是领事的,她走上前见礼。“打扰道长清修了,实在不好意思,我等公务在身,请道长体谅。”这人还算懂礼,硕贞回道:“军爷言重了,不知军爷今日到访,究竟所为何事?”
那人欲言又止,他想了想后,问道:“敢问这观中除了诸位道长之外,是否还有他人?”
硕贞想了想,问道:“不知军爷讲的他人是什么意思?”领事的被问住了,他思考一番后,轻声说道:“不瞒道长,我等实为寻人而来,这人是感业寺的尼姑,也是……也是先帝的妃嫔,这要是传到当今圣上那儿,我们都会,会没命的。”他的语气十分诚恳。
硕贞了然,她告诉领事的观中的确没有这个人,“请军爷放心,我等会替诸位留意的。”
那人虽心有不愿,但也不好强搜,于是只得同意,“那就有劳道长了,我相信道长言而有信,绝不会欺骗我等的。”
“这是自然。”
明空急切地问硕贞事情究竟怎样了,硕贞告诉她那些人已走,明空终于松了口气。“道长救命之恩,明空没齿难忘。”
“你本是先帝的妃嫔,理应长留佛寺,为先帝祈福,你为何要离开?”她见明空不言,接着说:“你最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否则我帮不了你。”
“我……”明空心有不愿,她不知道硕贞是否靠得住。硕贞看出了她的疑虑,“你放心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明空想了想,终于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