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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5 所谓现实(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杨和杨小念退到了场外。

片场外,所有的镜头已经准备就绪,随着场记打板倒计时,一声干脆的“ACTION!”后,整部影片的重头戏正式开拍。

临时搭建起来的废旧厂房里,被秦初又一次踢倒在地的外校男生赵虎,挣扎着从地上再度爬了起来。

此刻的赵虎,年轻的脸上全是青紫的痕迹,衣服上,更是沾满了灰尘。

不用照镜子,光从平日里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小心讨好的那些男生脸上,赵虎便不难猜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到底有狼狈。

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本在学校里不可一世、自认天下无敌的自己,有一天竟窝囊到被一个女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屈辱。

羞耻、愤怒,种种负面的情绪瞬间席卷了赵虎的理智,只要一想到今天过后,所有人都会议论他赵虎连个女人打不过的场景,自尊心强的他,脑袋发昏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狞笑一声,对着此刻转过身,正背对着他,准备和兄弟们回去的秦初,大声道:“臭娘们!老子今天要和你同归于尽!”话落,真的就不顾一切地把火苗往地上的汽油上引。

那些汽油,是之前赵虎被秦初单方面猛K的时候,不小心碰倒的,一接触到火源,立刻就燃了起来,一路蔓延到角落。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纺织厂,角落里堆满了杂物,其中不乏一些易燃品,一旦烧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状,和赵虎一起的那些男生纷纷惊惧地倒抽一口气,不知谁说了一声,“快跑!”后,那些人就像被鬼追似地拼命往门口冲。

秦初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不远处的角落已燃起了大火。

秦初他们第一反应是要去救火,可是,四下环顾,找不到半个能灭火的工具,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秦初他们不免变了脸色。

“糟糕!这地上都是汽油,妈的,赵虎这混蛋,还真想活活烧死我们啊!”一直跟在秦初身边的瘦子忍不住爆出粗口,真想把闯了祸的赵虎痛扁一顿。

刚刚在见火烧起来时,始作俑者赵虎总算恢复了点理智,瞧情况不妙,吓得拔腿就跑,想必此刻,应该早就跑到外面去了。

“别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这里!这里到处都是汽油桶,再不快点,我们可要被烧死了!”秦初绷着脸,面容严肃地在瘦子耳边道:“要教训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

“说的也是!君子报仇,三天不晚!等我们出去了,非把他的头拧下来不可!”瘦子一脸忿忿,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底满是好战的光芒。

火越来越大,按照新修改的剧本,林优和那几个男生会在大火里,险险地避开几处火堆,顺着爆破师指定的线路,他们将在一番狼狈的左躲右闪后,逃到屋外。

而当他们灰头土脸地全数逃到屋外后,身后的厂房里,会有几个汽油桶一起爆炸,刹那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到烟雾散去,堪堪逃过一劫的秦初他们,情不自禁地扭头去看身边劫后余生的同伴们,不约而同地同时松了一口气。

真好,大家都没事!

那一刻,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照在他们几个身上,配合着身后被浓烟包围的厂房,镜头推进,给他们每个人一个短暂的特写,暗示一场死里逃生的侥幸。

那是整部戏的高潮,也是重要的转折点,经历过那一声爆炸的秦初他们,年轻的灵魂被震醒,他们开始反思起自己生存的意义,反问自己这种逞凶斗狠的叛逆生活难道就是他们所谓的自由?

只是,可能是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这出戏真正在拍摄的时候,镜头中捕捉到的效果,根本一点都不如人意。

不是演员演得不够好,而是演员所处的环境,让他们没有发挥的余地。

由几个火堆营造出的火势,完全就没有剧本设定的那般惊心动魄,甚至,在林优他们逃出来后,那声巨大的爆炸声更是比过年时候放的爆竹声还小——除了冒出来的烟雾够浓外,整部戏,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爆破的存在。

剧组的资金有限,不可能把大量的钱全部投入到后期的特效中去——就算可以做特效,那做出来的效果,肯定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失真,所以,这场戏的关键,还是在实拍上。

从正式开拍到现在,洛邵辰一直皱着眉头,最后,在那一声爆炸响起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卡”,中断了这场戏的拍摄。

“这样不行!”洛邵辰没有对林优他们的表现进行挑剔,而是直接走到负责这场戏的爆破师面前,问他:“刚刚的火势,还能不能营造得更逼真一点?还有最后的那声爆炸,除了烟雾外,能不能冒一点火光出来?”虽然很早就知道火场和爆破戏拍摄起来有一定难度,可是,洛邵辰却从来没想过,他真正拍出来的效果竟会失真到这个地步。

刚刚那一点火,用来烤肉还差不多,而那声爆炸……不是他吐糟,真是怎么听怎么像哑炮!而且,还是相当劣质的那种!

爆破爆破,要是实拍到的场景不够震撼,那就算有后期制作,最后做出来的效果也会让人一看就觉得假!与其如此,还不如不拍!直接把这幕戏砍掉算了!

要拍,就要拍到最好的!这些日子一直被林优潜移默化着的洛邵辰,此刻,再不见最初和杨小念商议剧本时的玩世不恭。

对这部戏,洛邵辰在不知不觉,已经完全认真了起来,这些日子也一直在不断尝试着多种不同的拍摄手法,独自一人取景的时候,浪费的胶片可不比林优浪费得少。

不过——

“如果要营造出你说的那个场景,首先地上就需要再设置几个炸点,而炸点增加了,对演员走位的要求也会变得严格,一步错,他们可能就会受伤,你有把握保证他们几个不会出错吗?”爆破师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是林飞请来的,然而他的首要任务却不是制造宏伟的爆破场景——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这场戏没有任何的危险性,不会让林飞的女儿受到一点伤。

闻言,洛邵辰沉默,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的拍摄,他对林优他们几个的演技很有信心,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担保,第一次拍摄爆破戏的他们,不会走错位。

即便地上用的都是软性炸药,可一个不注意,谁能保证演员不会受伤?

拍戏固然重要,可是,林优他们几个的安全更为重要。

本来,拍这部戏,大家就没有片酬、有些还是自掏腰包过来的,如果他这个导演兼制片,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他们,未免也太菜了——有时候,梦想再大,也要受限于现实,而洛邵辰他们目前所处的现实,还真的养不起他们的梦想。

想到这儿,洛邵辰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女声,坚定地插了进来。

“没关系的,黄师傅,请您按导演说的做吧!毕竟,我们现在是在拍戏,并不是在过家家,拜托您站在和我们同等的立场上,尊重一下我们这个剧组,可以吗?”

这个爆破师姓黄,四十多岁,同周杨一样,都是林优的父亲林飞介绍过来的。

只是,和平易近人的周杨有点不同的是,这位黄师傅对林优他们这个平均年龄才18岁的小剧组并不看好,他第一次进剧组报道的时候,洛邵辰和杨小念有专门为他讲过戏,可惜,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脸的不耐烦,敷衍的几句“我知道、我知道”,根本就没把洛邵辰这个导演看在眼里。

和剧组的人员相处的时候,黄师傅也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布置片场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亲自动手,只会闲闲地站在一旁颐指气使,完全一副大牌的架势。

在黄师傅看来,这部戏不过是小孩子间的过家家,根本就用不到爆破!

要知道,好一点的爆破戏,成本很高,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一般手里没什么资金的剧组可不敢轻易尝试。

当初,林飞拜托他接戏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大制作,真正进到剧组才知道,原来是一帮闲着无聊的小P孩在那边打肿脸充胖子!

刚进剧组的第一天,从周杨嘴里稍稍了解到剧组的一些情况后,黄师傅顿时就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再提不起半分热情。

要不是看在周杨和林飞的面子上,他真想掉头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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