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怨森林·sunshine画室
“恪,你不是去北京了吗?”
“有致在那里顶着呢!”李恪长途旅行,连加厚的外套都没有脱下来,“给我一个解释。”
“你说的是你的房间,还是上面的阁楼。”
“都是!”
“昨天晚上进了小偷,楼上的工人和设计师正在准备装修。”于朔屏住呼吸,哪来的火气?恪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强制隐忍直到火山喷发。
“叫他们停工,马上。”
“可是······”
李恪扔下行李,脱了外套和上衣,令人羡慕的好身材,从乱七八糟的衣服堆中找出了一件纯白衬衣,他皱着眉头,因为太忙没有时间顾及出租的事情。自从遇见了那个叫罗酒心的丫头,连续发生的破事已经让他有了火山爆发的资本。
“我会找租客谈的,你先让他们停工,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妈。”
“阿姨怎么了?”
“海边小屋遇到火灾已经烧没了。”
“现在怎么样?阿姨在艺雅那里吗?”
“恩。”
“他做的吗?我是说你父亲。”
“车钥匙,除了他,还有谁?”李恪冷静地把在床底下的医药箱拿出来,“不要以为你是准医生就不用去医院,让芊芊给你好好包扎一下。”
“可是你的房间。”
“留着,等我!”
重型机车已经飞速在了去女友家的路上,他担心着母亲,李菲菲一直都是一个懦弱规矩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的父亲居然舍得下这么重的手,他一直仍旧抱着的希望显得无耻,脑子里一阵混乱,自责不断。
在他们两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面前,李恪一直做得不好,他不该自己带着恨又想给母亲一个完整的家,对于浦甘金,他不该一直任由母亲抱有希望,他们没有希望,自己也没有希望。
“妈,你没事吧?”
“我很好,可是家给烧没了!”
李菲菲见到儿子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眼泪直往下淌,有太多的话要说,怕他担心,却又装不出没事的样子。
“一个人住在海边有什么好的?没了就没了,儿子给你买更好的海景房就是了!妈,不要哭了!”
“我怎么能不哭呢?海边小屋可是你爸送给我和你的家。”
又是那个人,单纯的母亲一定不会想到是父亲为了自己的前途下的狠手,听说浦大老爷有意修改遗嘱,浦家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赶回三亚,他怕东窗事发趁着自己不在就对柔弱的母亲下毒手。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得密不透风,现在又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海边小屋是他给我们的赡养费。”
“恪儿!”
“好了,妈,我送你去亚龙湾的酒店。”
“为什么不住在艺雅这里?嫌我碍眼吗?妈还可以给你们小两口做做饭什么的呢!”
“你身体不好,一定要住在空气好的地方,小区太吵,艺雅忙着拍电影也没有时间照顾你,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李菲菲抹抹泪,儿子是真心为自己着想来着。
“好嘛好嘛,也要等艺雅回来跟她说一声嘛。”
“电话打不通,我们先走,晚点我再跟她解释。”
母子俩刚刚走出小区,一辆挂着海军牌子的军用车停在两个人面前,车窗下落,李菲菲的心脏悬在嗓子眼,他还是来了。
“妈,不要去。”
“可是,他是你父亲。”
“我求您了!”
“对不起,恪,他是我的丈夫。”
李菲菲抬头看着儿子比自己还委屈的哀求,咬着唇眼神中一下子的恨意让李恪的心被撕了一道口子,抓住母亲的手无力松开,她还是上了那辆车。
“我会照顾好她的。”
“滚!”
后座上目视前方的中年男子皱了一下浓眉。
“恪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父亲说话。”
“滚,难道你没听到吗?”
李菲菲无力改变他们父子的关系,浦甘金抬起一只手阻止李菲菲的苦口婆心,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在意这些话,他已经习惯了恪儿的骄纵和不屑,也就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小嘴。
“恪儿,妈会好好的,你要好好念书,不要太操劳,我在艺雅家里煲了汤,你也喝点,知道了吗?”
李恪转过身,假装听不见。
“开车!”
军人宏厚的语气,车子已经离开,李恪有种复杂的情绪,真的不是他,在这股子复杂的思绪过后居然涌现出了少许的惊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母亲应该是高兴的,从此以后两个人只会是像平行线一样,即使流着同样的血,也没有交汇的那一天,他是浦家的人,而自己这一辈子只姓李。
对面,两个人的豪车
“小雅,是这里吗?”
“恩!谢谢浦总送我回家。”
一辆奥迪在小区外面,浦甘铜载着新锐的电影新星闵艺雅,大老板坚持要送小艺人回家,大美女的手足无措在这个花丛高手的眼中却异常可爱和清新,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情了,不得不承认罗酒心公主的眼光,确实给自己投资的电影找了一个不错的女主角,浦甘铜有了一种返老还童的惬意,虽然他并不老,却也是稳如泰山的中年。
“小雅,还是开进去吧!”
“没关系的,浦总,等会你倒车会很麻烦的,已经不远了。”
“是吗?”
“就这样了!浦总,我先走了!”
闵艺雅急忙打开车门,他回来了,立在那里把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点缀,树荫下模特的身材,海风中缱绻的碎发,黑色的牛仔,纯白的衬衣,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举手投足,却成了全世界的焦点,快步向恪走去的艺雅突然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她害怕这个样子的恪,可是又该怎么办?渺小如她!
“恪!阿姨呢?”
“走了!”
“一个人吗?”
“她在我和那个人之间还是选择了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阿姨一直都想见到他,那是她的心愿,你应该替她高兴才对。”
“有点累了。”
李恪转身,他不想让艺雅看见自己这么不堪一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在爱情里总是这样,依靠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去揣测自己爱人的心思,名牌手提袋从闵艺雅颤抖的手中滑落,海风撩起她长长的卷发,无助的泪水落在地上,子啊自己面前他真的做不到敞开心扉吗?
“李恪!”
“怎么了?”
“当着我面哭出来,好不好?你不是很无助吗?哭出来就好了!”
“闵艺雅!”
几米之间,他们凝视着,好像有种外力马上就要打破多年交往默认的平衡了,他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心爱的人都走不进去的世界。
“看见了吗?这是为你掉的眼泪,你痛的时候我也在痛,以前我都是背着你默默地流泪,现在你看见了吗?一颗一颗都是我的心痛,阿姨不知道你的难过和无助,我都知道,所以回头看看我,你还有我。”
“我知道了!”
李恪慢慢走到艺雅面前,浓墨重彩的五官在她的眼中,渐渐被了解覆盖,被男孩拿起的右手交织在一起,没有拥抱,从他心里传递过来的温暖从指间蔓延到女孩的心房,艺雅笑着,李恪看着她的知足,加重了手掌的力度,还有她在自己身边,他的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对面,一个人的豪车
“把闵艺雅的资料发给我!”
“好的,浦总。”
“还有那些被压下来的绯闻报道,出道以前的还有出道以后的,十分钟以后我要看到全部资料。”
“是,浦总!”
车内云雾缭绕,浦甘铜握着方向盘的手挥起,重重地打下,几乎有了按下喇叭打破这种和谐的冲动,他不缺女人,却不愿意放开闵艺雅,戴上墨镜,转动方向盘,他还是成熟魅力的浦总,却不愿这个让他变成小男生一样冲动的机会。
浦甘铜见过那个孩子,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小事,李恪,他记得他叫李恪,他说他叫李恪,倔强固执,流着浦家血液的李恪。
“爸爸,你去看看妈妈吧!妈妈病了,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放手!”
“不放!除非你去看妈妈,我死也不放。求求你了!”
山庄外面一个邋遢的小男孩跪在地上拉着大哥纯白色的裤脚,哪里来的野孩子?应该说这个最像老爷子的大军官怎么会惹上这样匪夷所思的认亲事件?而且是在山庄门口!
“哪里来的野孩子?真可怜!”
“我不是野孩子,我也是浦家的人。”
“还倔上了,你叫什么?看看我们浦家的家谱上有没有你的名字!”浦甘铜居高临下地问一脸倔强的小男孩,他才发现他有一双和大哥一模一样的眼睛,那是一双不屈的眼睛。
“我叫李恪,恪尽职守的恪。”
“大哥,还说不是你的孩子,他的名字里可有一个恪,恪尽职守的恪。”被各种香水混在一起的花花公子闲散颓废,和浦家的庄重苛刻格格不入,他特别咬重了恪这个字,讽刺着一本正经的好大哥。
“把人给我带走,带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爸爸,我是恪儿,我也是你的儿子。”
“我只有一个儿子,不是你。”
两个海军士兵很轻松地已经把人架走,浦甘铜看向男孩的眼神,恨,他居然看到了这样的一种熟悉的情绪。
“大哥,你?”
“把你刚刚看到的忘了,在父亲面前我也会忘了你做的那些事。”
“是!”
他居然生气了!难道说百无漏洞的大军官在外面有私生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浦甘铜有充足的理由立马扼杀了自己心中萌芽的念头,转身又继续过着他的逍遥生活,只是他没想到在自己百年难得回浦家的日子里,第二次遇见了这个男孩,他撑着一把大黑伞,这一次没有狼狈和邋遢,收拾好以后还是一个棱角分明的小帅哥。
“替我给浦甘金。”
“哪窜出来的混小子?”给三少撑着伞的士兵怒斥着拦道的黄毛小子,“闪一边去!”
“没事。”浦甘铜阻止即将动手的士兵,却没有去拿小李恪手中的信封,“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因为你相信我,所以你会的。”
“笑话!”浦甘铜交叉着手臂,“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已经开始相信了!”
浦甘金对上小李恪,他已经开始相信他了?如果是这样,以这个家的规矩,这个小帅哥还能活着?又是一阵否定,只是这张脸,恍惚间有那么些地方可以说很相似。
“爷爷!”
“啊?”
趁着这个不像话的叔叔转身,小李恪立马把手中的信封插进了他西装的口袋里,扔开伞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
“不要追了,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
“怕是恐怖分子。”
“哪来那么多的恐怖分子?”
浦甘铜把信封拿在手中,即使好奇,也不能管大哥的事情,他紧锁着眉头,伞外面的雨声夹杂着和自己一样的急躁,如果是真的,那么就相当于自己手中有了大哥的把柄,索性打开看看。
“三少爷,有毒的话,怎么办?”
“我可不是首长也不是大军官,又不是航空机密长,更不是战机专家,他们根本没有害我的理由。”
信封打开,是一张协议书,居然还是一份乱七八糟的离婚书。
“大哥,这个给你!”
“什么?”
偌大的书房里浦甘金写着至关重要的军事报告,三弟裹着一块浴巾就进来了。
“你儿子替他妈写给你的离婚书。”
“无稽之谈。”
“怎么会?那个叫李恪的小家伙长得跟你还是很像的。”
浦甘金把视线移到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难得看到大哥思考一件事超过十秒钟,只见他推开抽屉,拿出德国造的军用火机,落在纸篓里的也就只剩下灰烬而已。
“还有别的事吗?”
“大哥,你比以前好说话多了,我以为他一定会没命呢!”
浦甘铜在书房里说了淡淡的一句话,他那了不起的哥哥只是继续处理他的公务,没错,他知道这个表情,下一次就一定会没命的吧!目光定格在父亲书桌上方的那个匾额:恪尽职守,据说是老爷子最爱的女人生前送给他的座右铭。看着奋笔疾书的浦甘金,他确信自己的大哥不会出轨,因为他的基因了少了父亲的多情,他就是一挺冷冰冰的大炮,可惜了,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叫李恪的小孩了。
知道的越少就越好,多年来已经成了浦甘铜的习惯,可是冥冥中他知道的事情真是不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下一辈人的命运,而是遗嘱,他左右衡量了一番,大哥的把柄不急着去撬开,一个急转,他朝着南国大学驶去,那个她在的国家光学物理试验室。
Sunshine画室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小丫头不要管太多!”
“于朔,是你出的主意吧?让酒心和李恪单独见面。”
“是他们通电话以后自己决定的。”
“什么声音?李恪居然对我们家honey大呼小叫了!”
“小声一点,真是聒噪!”
“锅什么?这是我第二次听你这样说我了,小心我当掉你。”
“是,我的导师,麻烦你小声一点,去喝椰子吧!”
“为什么?我要看着他们!”
“热死了,不管你了!”
“喂,你要去哪喝椰子?”
“南国大学后门。”
于朔转身对上大小姐嘟着嘴一百个不情愿的脸,不顾她的脚步快步向外面的校区走去,珍妮挂不住伪装,低头偷笑,快步跟着前面一身运动装的男生,心里想着这也算是约会吧!
二楼的落地窗前,两个人已经带着浓郁商业气息对垒了不下半个小时,在桌子下罗酒心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这个混蛋拿着个笔记本在对面敲敲打打,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完全当她是空气!说要要好好商量的,结果他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还不让自己说话,怎么办?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痛死了!”
抬头看李恪的小脑袋已经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仰视,隐隐作痛着,小拳头敲了敲颈椎,罗酒心四处瞅瞅,发现目标,不远处的地桌旁有许多材质不同的抱枕,可以借来用用。
她慢慢走过去,拿了一个最美感的东南亚麻布枕,衡量了一下觉得太大,顺手就往外随便一扔,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打字的李恪,意识到主人艺术家的臭脾气,吐吐舌头,爬过梨花木的大地桌又把大抱枕给捡了回来,在众多的抱枕中,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了一个不起眼的爱心桃抱枕,真是幼稚。
怎么办?把这个挑剔王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罗酒心插着自己的小蛮腰,该恢复原状才行,可是原状是什么样子?她纠结着十几个抱枕,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一会儿打头一会儿捧着笑脸咯咯笑。
“难看死了!”
“还不如之前好看呢!”
“还行,就是怪怪的,再换一下!”
“这样才对嘛!”
罗酒心可爱的动作都落入了李恪的余光中,他嘴角笑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其实,她的英伦学院套装加上简单的马尾辫在别人眼中也就是一个高中生的打扮,只是丰富的表情还有夸张的动作却是她日常中的写照,没有心机,单纯率直,可惜那时候的李恪并没有仔细地看上几眼,一直都在误解中更加误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