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艺,潇艺……”王强仿佛忘记了自己手臂上的痛楚,嘴中一直喊着兄弟的名字,整个人近乎崩溃了。
一群少年瘫在原地,脸上尽是阴霾、颓废,胡清躺在胡牛的怀里一动不动,王强将断掉的手臂轻轻地放在地上,也是不敢动弹半分,因为每动一下就让人疼死。廖立、马铁、小六坐在地上,不知道接下去要干些什么。
“走吧。”丁步山挥挥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杀人倒不是他心中所想的,现在想来跟一群孩子较劲,还弄死了两个,也没多大意思,摇摇头,杀人后的一阵空虚袭上心来。
“丁爷,如果不斩草除根,以后恐怕会有麻烦。”崔长老道。
王强等人浑当没听见,这种时候生死仿佛对他们来说并不太重要了。
“算了,瞒不了的,全部杀了也不能掩盖,如果真要查起来,这里留下的蛛丝马迹相信躲不过王长发的眼睛。杀一两个也差不多了,好歹我们是有理由的,谁让他们将丁俊打得不死不活的。”丁步山也并非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看到两个孩子死了,心中怎么说都还是有点波动的,不过想起自己家的丁俊现在还躺在床上,也算找了个理由安慰了下自己。
“黑虎镇神探,王长发?”崔长老听到这个名字也是愣了一下,“他不是在玄霜城追查光头的案子吗?”
“总归会回来的吗。你要知道当年光头也不过是杀了十来个人,就被他追杀到天涯海角,如今这七八个孩子……”丁步山隐隐有些担心。
“嗯。不过王长发未必会知道啊。”崔长老道。
“那你是小看王长发了,这么多年黑虎镇多少大案要案都被王长发给破了,听说他除了破案连女人都不碰。人家谋划的多少缜密的杀人手段都被他发现,更何况我们什么都没考虑的。”丁步山微眯着眼睛,想起这个人他也是很钦佩的,“原本要杀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而已,只要断了他们的手臂,事情也算结束了,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崔长老问道。
“走吧,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丁步山挥了挥手,显得意兴阑珊。
“丁爷,你不怕他们来报仇吗?”崔长老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目前来说,我更怕王长发找上我。”丁步山顿了顿,道。
“嗯,我懂了。”
丁步山等人不一会儿消失在树林中,只剩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
太阳渐渐居中,森林中雾气蒸腾,青蛇峡的雾气也是慢慢地消弭着。
青蛇峡底。
一个少年四肢张开,脸庞朝下,呈大字形趴在石堆里。鲜血从其嘴中慢慢流出来,流进石缝中。几条青蛇从其身边绕过,甚至有一条从其脚踝上轻轻游了过去。
张潇艺手指微微拨动,一道冰冷的凉意从脚踝上传来,知道有一种异物正在旁边经过,但是此刻的他连呼吸都显得困难,更不用说爬起来。原本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早就应该粉身碎骨,更何况底下是无数的尖石,好在他有不败金身这个灵法,这才让他想起跳下来这个提议。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不败金身不过只有区区三秒,无论用早或者用晚了都就是粉身碎骨的后果。从现在的情况上开来,张潇艺并没有失误。
“不好!”张潇艺心中一惊,如果丁步山一定要自己死的话,肯定回来察看尸首的,此地不能久留。念想间,张潇艺就想撑着身体爬起来,可是怎么都不能动弹半分。
一条青蛇在身边微吐着蛇信,见到是个不动的动物,它也没打算咬他一口,毕竟毒液是有限的,如果用掉抓食物的时候就没有了,显然眼前这个大家伙并不能当成食物。
张潇艺努力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清灵蓄元膏,吃力地贴在自己的脖后跟,这个动作又让他生生忍受了一次锥心般的痛。
实在无力爬起,就只能静静躺着,也不管丁步山他们会不会过来。事实上,丁步山早就回去了,才没想过要见人见尸。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张潇艺才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些,双手渐渐能支起身体,他翻了个身,缓缓坐起来,不看还好,一坐定只见周围围着约莫十余条碧青的长舌,条条长吐蛇信,圆瞪着恐怖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张潇艺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青蛇们见到这个庞然大物终于是动了,也吓得退了几寸,不过并没有跑走。
“不管他们,先喝点元力剂。”张潇艺取出元力剂,之所以刚掉下来的时候没喝,是因为在上面的时候已经喝过一次,再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张潇艺感觉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这时候也是破罐子破摔,丝毫没将青蛇放在眼里。
蛇类也非常善于观察动物的眼睛,他们往往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对方的惧意抑、杀意,据此会选择接下来的行动,看到张潇艺混不在乎的眼神,他们也只能静静地处于观望之中。
说不怕是假的,渐渐张潇艺有了些丝元力,心中惧意也渐渐多了起来,当下取出祛毒膏药,在腿上、手上、脸上,会被咬到的地方都涂了一点,到时候被咬的时候省得废这个功夫。
说来也奇怪,青蛇们闻到这股味道,都有点暴躁,一条接一条地往后倒退,从石堆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当看到最后一条青蛇钻进石堆缝隙中时,张潇艺毫不犹豫抓住了他的尾巴。那被抓住的青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半截身子竟然还在外面,惊恐之下用力往洞内钻。
张潇艺气力损耗极大,也拉不出来,只能取出匕首,一刀切在蛇上,将后半段硬生生剁了下来,看到还能蜷曲在手腕上的蛇身,张潇艺也有点毛骨悚然,也是无奈道:“正好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嘴唇吸允起来。
“好腥的味道。”张潇艺摸了摸嘴,摇摇头。
“听说蛇胆是个不错的东西。”张潇艺扒开石头,从另一段蛇身上果然找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蛇胆,闭起眼睛吞了下去。一股热意从胸口传开,稍减了胸口的剧痛。
张潇艺又拿出点包中的干粮,随意吃了点。吞东西都是痛的,想来胸口肋骨断了好几根了,张潇艺摇摇头,看着孤寂的峡谷,微微感到有些凄凉。
悬崖上,几个少年一直沉默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几个人方才动身往黑虎镇走去,胡牛抱着胡清,一行人一言不发,慢慢地走在落叶上,留下长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