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很平静,该谈恋爱的谈恋爱,该读书的读书。
在这个校园里,在大二这个群体里,和肖希一样还没谈恋爱的人还有一个,这个人是桦姐。桦姐是一种尊称,其实她并没有比肖希大。第一次见到桦姐是大一第一学期,那时候很流行加入各种社团,她们俩都加入了一个由几个大二的学长组成的社团,社团刚成立,不可避免要选出一些领导出来,才十几人的社团,领导职位却也有十来个,什么组织部,宣传部,文化部等各种各样的部门,每个部门都有部长,副部长。在领导竞选大会上,每个人都竞相上台发言表决心,肖希很淡定,坐在那里涂鸦,当初加入这个社团是被他们所宣传的各种爱心活动所吸引,而现在竞选的人所说的内容却不是怎么组织这些活动,怎么实现这些活动,而是吹嘘自己多么多才多艺,多有领导能力,多有组织能力,关于社团将来要怎么发展却只字不提,又是一个混蛋社团。所以说社团都是骗人的,骗的就是这些大一新生。
竞选进行了快一小时左右,肖希实在听不下去,就偷偷溜了出来,看到了在教室外溜达的桦姐,小小的个子,圆圆脸蛋,绑着很整齐的马尾,她瞥了一眼肖希,说:“你也出来了,******这群人太无聊了,又被骗了几十块钱。”这话说的多有霸气,肖希立马心生敬意,回报以她的招牌微笑。“别用这么美的笑容来回敬我,我吃不消。”桦姐哈哈大笑。“走,咱们吃烧烤去。”
在烧烤摊上,桦姐点了几个绿色和红色的粑粑,还有青椒,茄子什么的,然后满脸歉意对肖希说:“身上没带什么钱,咱今天就不吃肉了,下次请你吃好点。”肖希本想说自己身上带了有钱,但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很有摆阔的嫌疑,所以赶紧说自己不喜欢吃肉。红红绿绿的东西烤熟端上来的时候,确实很诱人的,很正的香味。肖希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粑粑送到嘴里,外头脆里头软,香甜香甜又带点咸和辣,这么特别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吃。桦姐看着肖希把那块粑粑放进嘴里,然后下咽,然后心满意足的说:“怎么样,很好吃吧,其实啊不是只有那些个鸡腿啊肉啊什么的才好吃,我叫张桦,你呢?”“肖希。”“希希,欢迎以后常来我宿舍玩。”交谈之后,得知桦姐是本地人,地道的土家姑娘,有着土家姑娘的大方,也有土家男子的大气。
桦姐是文学院摄影专业的,喜欢到处跑,所以和肖希真正呆一起的时间很少,因为肖希的大部分时间在图书馆。但有些友谊看似很淡,其实却浓的化不开,桦姐和肖希就是那样,她们很少见面,但是相互间却很依赖,在这个并不是很大的校园里,肖希的眼泪只有桦姐看得到,同样化解的眼泪也只有肖希才知道。桦姐家里不是很有钱,妈妈每周都要做透析,很花钱。但是这并不影响桦姐到处去采风,她兼职了几份家教,也足够她的花销,有时候还要给读高中的妹妹寄点生活费,桦姐是属于那种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类型的女孩子。她的梦想是走遍全国各地,现在她也一直在为这个梦想努力着。
桦姐之所以不谈恋爱,一方面她兼职家教,出去旅游,没有时间。另一方面是对爱情的不信任。她高中的男朋友,在读大学之后马上有了新欢,她有点无法接受。别看她外表坚强,其实内心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弱不禁风。走入社会之后,肖希发现这是所有女强人的通病。不管哪一个女人,都有一个公主梦。
有时候不用去给那些小孩子上课,也没有出行打算的时候,桦姐就会坐在图书馆和肖希一起看书,她喜欢看那些摄影集,图书馆所有的摄影集都被她翻了个遍,有时候看到喜欢的图片,就有种剪下来的冲动,还好都会被肖希及时阻止,否则后果很严重。损毁图书那可是要受学校处分的。桦姐说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最好的相机,拍最美的照片,到那时候,这些图片,她看都不看一眼。这就是年少轻狂。
有一段时间,桦姐情绪很不好,深更半夜她跑来敲肖希宿舍的门,眼睛红红的,肖希也不知道要不要安慰,直接把她让到自己被窝里,递给她一卷纸,桦姐很压抑的哭了很久,第二天早上很早就起床走了,肖希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垃圾篓里的浸湿的卫生纸。大约一周左右,桦姐到图书馆找肖希,戴着个帽子,整个人瘦了一圈。肖希意识到事情很严重,就放下书跟着桦姐走出图书馆,桦姐给肖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母亲的病更严重了,卧床不起,全身浮肿的厉害,辗转找了几家医院,但已经是尿毒症晚期,医院也无能为力。她说现在整个人都快要奔溃了,母亲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果这个精神支柱没有了,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她拿掉帽子,露出光秃秃的头,肖希很惊讶,桦姐说当时觉得满腔的压力无处释放,只有拿头发出气。肖希给桦姐一个拥抱,叮嘱她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果然,半个月之后,她母亲身上的浮肿慢慢消退,又能下地行走了。
人这一生,要经历很多的生老病死,不管舍得还是不舍得,都必须接受老天的这个安排。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珍惜眼前,善待自己,善待所有人。
桦姐也不再到处去旅游,她说现在母亲身体不好,她怕母亲在她旅游的过程中去世,所以有时间的话尽量在家里陪着母亲。她问肖希借了点钱,加上自己的积蓄,买了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用这台电脑下载了很多全国各地的风景图片,然后将自己拍的一些家人的照片合成到这些风景图片中,打印出来制成一本影集,乍一看还真像是全家人的旅游影集。她说母亲的梦想就是等病治好后能周游全国,现在看来可能不能实现了,既然这样,那就做一份假的吧,也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看到桦姐用心的为母亲做的礼物,肖希的心也被揪得紧紧的,自己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却连和妻儿子女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肖希何尝不想给父亲做这样一份精美的礼物呢。
清明节假期的前几天,肖希给家里打电话,妈妈说最近眼神不是很好,穿针引线的活都做不了了,眼看着自己年纪也大了,你弟弟还在上高中,你又没毕业,真是揪心啊。妈妈现在已经是一个典型的碎碎念的更年期女人,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操心家庭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比较显老,而她实际上却只有四十几岁,在同龄的同事和朋友面前,她的黄褐斑很抢眼。肖希抽空到眼镜店给母亲买了一副老花镜,又给她买了瓶粉底液,既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母亲的容貌,能遮住这些斑点也好。肖希也知道买这些东西回去肯定会讨骂妈妈的一顿骂,仔细回忆一下,没有哪一次给她买东西没有挨骂的,但骂过之后,她又宝贝似的把这些东西收藏好。这个女人就是这么矛盾。
肖希妈妈矛盾的地方还有很多,在电话里她经常会催肖希赶紧在大学挑个好对象,但催过之后,又会说还是毕业工作了找对象好些,那样才更稳定,而过了一段时间她又会觉得在学校找对象要更靠的住,学生是最单纯的,社会上工作了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对于弟弟将来考大学的事也很矛盾,一方面想要弟弟考上名牌大学早点成家立业,另一方面又希望弟弟能永远做个陪在她身边的高中生。为了这些事,她经常会愁的睡不着觉,肖希劝她,这些事情都是迟早要发生的,你现在再怎么急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可母亲从来不是一个听人劝的人。其实肖希她们知道母亲是怕以后子女们一个个都飞远了,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守着空房。其实现在最应该找对象的应该是母亲。给母亲说媒的人很多,可介绍的那些人都不靠谱,母亲是一个性子急又好强的人,除了父亲,恐怕再也没有谁能忍受的了她,就这样,直到现在她还单着。姨妈对肖希说:你妈妈是怕你们受苦。
生活中,我们接触到的各种各样的感情,如亲情、友情、爱情等,最靠谱的也许就是父母对子女的亲情,那才是真正不计较得失,不求回报的爱。可以有很靠谱的友情,但少之又少,而爱情却是最不靠谱的,肖希班的有些同学已经换了几次男朋友了。不过这可能是只是肖希个人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