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刘杰的母亲来电话问刘杰有没有给媳妇打电话,而刘杰这边抱着陈丽还没起床。
“打了打了,昨天晚上,已经打过了,按你的意思都跟她说清楚了。”
陈丽也把耳朵贴到手机上听。
“那嫣茹怎么说?”母亲问。
“她说行,等培训完了就回来。”刘杰说。
等刘杰把电话挂了以后,陈丽问:“你真给她打过电话?你妈让你给她打的,你家里都知道了?”
“没有,我表妹结婚那天,我不是撒谎说她出差了吗,说她有可能会留在外地工作,我爸妈一听这个,说不同意,让我把她叫回来。看情况,到了该结束的时侯了,我准备这个周未回老家,跟他们全挑明了。”
“你想好了?”
“嗯,早晚都得面对。”
“那跟你爸妈说了以后呢?她离家出走了,你爸妈没会不会让你去找她?”
“应该会,就算不说,他们早晚都会发现她没在家,让我去找她的,倒不如现在把一切都挑明了,一步一步来想办法。你说呢?”
“只能这样了。”
又是中午休息的时侯,王嫣茹一个人坐在大厅窗边的位子上,望着窗外想心事。
刚下了一上午的雨,这会儿停了。被雨水洗过之后的树叶,翠绿翠绿的,在风中摇摆着,摇走了太阳的炎热。其他的人趁着雨后的凉快都出去了,有两个女孩邀请王嫣茹也跟她们一起出去玩,她没去,就这么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发呆。
王嫣茹来到北京马上就一个月了,从表面上看,她早在来到店里的一个星期之后,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可是在她的心里,却还没有把这种生活融入自己的世界,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中,会有这么一种经历。这种生活让她感觉茫然,不真实,而且是那么的被动。
如果,这一切能像一场雨这样下完了就停止,那该多好。
可一切仍在继续着,让她感觉愈来愈伤,愈来愈痛。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刘杰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做为自己最亲密的人,他似乎说没就没了,从她的世界挣脱开,去了另外一个人的世界。真的已经完全不是那个承诺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了,也不是那个吵过架之后,会主动打电话跟自己道歉求原谅的丈夫了。为什么他这么狠心呢?为什么要背叛相守一生的承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不知不觉,窗外的一切模糊了起来,泪珠又沿着面颊缓缓落下。
回想起在陈丽家的那一幕,王嫣茹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难道就是因为她比自己漂亮,时髦,性感?
贾义刚拿着一份《参考消息》从店旁边的书报亭往店里走,进了大厅,发现今天只有一个人在大厅里休息,背对着门,侧身看向窗外。贾义刚仔细一看,这背影像是王嫣茹。再走近几步,果然是她,那个和别的服务员不一样的头花和消瘦的身材。他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靠墙那边的肩头上轻拍一下,然后躲到她的另一边。
王嫣茹果然顺势就朝着被拍的那一边回过头去,贾义刚迅速坐在了她的对面,等王嫣茹听到声音后,发现是贾义刚,她翘起嘴角笑了笑。
“呦,怎么了?哭了?”贾义刚发现王嫣茹的眼眶微红,眼睛里还蓄着泪水,他不由得问。
“没有,刚才不知道什么东西进了眼睛,揉了几下。”王嫣茹赶紧调整情绪,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心事。
贾义刚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但是看人家不想说,就不再问了。“外面这么凉快,你怎么不出去转转啊?也不回宿舍睡午觉,一个人坐这儿发呆。想家了?”
王嫣茹笑笑,“嗯。”
贾义刚看着王嫣茹时而抬起,时而垂下的双眼皮,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露出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的柔弱,他感觉那双眼睛里肯定藏着她不想让人发现的秘密,有些飘忽,有些无助。他又找着话题与她交流:“听他们说,你都结婚了,可是看着一点都不像是结婚的人,感觉跟那些小姑娘的年龄差不多,甚至比她们看着还年轻,你是怎么保养的?”话一说出,贾义刚又觉得,哎哟,能不能这样说啊?不会让她有什么误会吧?
“是,我都已经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看着年轻,可能是这张娃娃脸显得的吧。”
贾义刚心头一惊,三十岁?这哪像啊?脸蛋上细嫩的肌肤真的就是吹弹可破,忽闪忽闪的长睫毛灵动卷翘,如果她自己不说,说她十五六岁,都会有人相信的。想想自己家里的老婆,明明三十刚出头,可说她像四十岁,绝对一点不夸张。这女人跟女人的差别真的确实挺大的,怪不得明明有老婆,有女人的人,还都一个劲的去找别的女人,一个劲的去换女人。
贾义刚承认自己不是个好男人,也背着妻子跟好几个女孩好过,暧昧过,甚至还连续几夜不回家,撒谎去睡别的女人的床。可说实话,真的,那些女孩虽不能说就是他心目中所向往的女孩儿,但个个都比自己的老婆顺眼。这世界上的女人还真是多,什么窈窕淑女,时髦女郎,气质美女,还有什么魅惑性感,魔鬼身材,闭月羞花,各有各的味道。
想到这儿,他又暗暗在心里一声深深的叹息:女人虽多,可与自己相伴的偏偏是自己最不喜欢的。
眼前这个名符其实的美女是这样的楚楚动动人,这样的蕙心兰质,却看上去又是那样的心事重重,忧郁迷离。哎,要是自己有这样一个让人怜惜的老婆,他定当全力以赴的做她一生的护花使者,把她当成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去珍惜。
贾义刚说:“三十岁怎么是老女人呢?三十岁是女人最漂亮的年龄,不像小姑娘那么幼稚,也不像中年妇女那么麻烦,事多。”
王嫣茹又撇嘴笑笑,不再接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来北京快一个月了吧?有没有出去玩玩?”
王嫣茹摇摇头,“还没有。”
“我在北京时间长,等哪天休息的时侯,我带你出去转转?”
“行。”
王嫣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不料贾义刚真的认真起来,“今天周四,那下个礼拜我们找时间去,怎样?你看给你安排的哪天休息,我可以跟你调到同一天。”
王嫣茹只好说:“好,我看看。”
贾义刚晚上下班回到家里,儿子已经熟睡,老婆在看电视。他到水房简单洗了一下,便倒在床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李素芬见他一声不吭的样子就倒在了床上,便随口问他。
“没有,今天店里忙,有点累。”贾义刚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脑袋下面枕着,有气无力的样子回答道。
“有包桌啊?”
“嗯。”
李素芬一边看电视剧,一边跟着剧情咯咯直笑。“哎,你起来看会儿电视呗,这电视剧可好笑了。”她拉着贾义刚的胳膊让他起来。
贾义刚在老婆的拉扯下坐起来,坐在床边跟李素芬一起看电视剧。可是,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却在回想着中午和王嫣茹面对面谈话的情景。那双似乎总是忍不住要往外涌出泪水的大眼睛,在贾义刚的脑海里漂来漂去,就如一汪秋水一样,清澈而又蓄情蓄景。
周未,刘杰回到了老家,父母没在家里,他便找到了田里。从母亲手里拿过锄头,便低头干起活来,边干边琢磨着应该怎么开口。
母亲看他一声不吭的在那锄地,愁容不展的样子,问他:“咋了,看着咋那么不高兴?”
刘杰这才下狠心开了口:“跟你们说件事。”然后,把锄头放在地上,看着父母。
母亲说:“啥事?”
“我,我想离婚。”
“啥?”二老异口同声,都站在那看着刘杰。
“其实……其实,嫣茹她不是出差去了,是离家出走了。”刘杰说完这句,低下头,不敢再看父母。
“离家出走?”母亲急步走到刘杰跟前,“为啥?”父亲也走过来,放下了锄头。
等刘杰简单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父亲二话没说,“啪”的一声,一个狠狠的耳光就打在了刘杰的脸上。母亲大声训斥:“你疯了?我和你爸日夜盼着你们哪天把孙子给抱回来,你这倒好,为了别的女人,把自己的孩子都给弄死了?”
“不是我把孩子弄死了,是嫣茹她不小心摔倒了,孩子才没的。”刘杰解释。
“住口!你刚才不是说,她跟那个女的吵架往外跑的时侯,摔倒的吗?你要不做这丢人现眼的事,她怎么会摔倒?”父亲气得两眼直想往外喷火。
“刘杰,我看你真是不知好歹,嫣茹她怎么了?多好的媳妇啊?脾气好,又孝顺,又懂得持家,不像那些只知道打扮的年轻人,你看嫣茹她又朴素,又勤快,还和你是同学,又有共同语言,你上哪再去找这么好的老婆?跟你相好的那个,她哪里比嫣茹好?你跟我说说。”母亲站在刘杰面前数落。
“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父亲又狠狠的说一句。
“再说了,你不知道当初你和嫣茹结婚的时侯,我和你爸多辛苦才给你存的钱,给你们办婚礼?现在你把媳妇气跑了,我们没钱给你再娶一个,你有钱你就自己娶,我们不会管你。”母亲说着就开始哭。
父亲说:“嫣茹要是不回来了,他自己有钱也不让他再娶!”
刘杰低着头不吭声,他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父亲说:“你去把你媳妇找回来,不管她去了哪,你都必须把她给找回来,否则,你就别进我的家门。”说完,父亲拿起锄头就走。
母亲也跟着走,“我说也是,我就认嫣茹是我儿媳妇,别人谁都不行。你要是还想进这个家门,还是我们的儿子,就赶紧去把嫣茹找回来。”
二老走后,刘杰坐在地头上,开始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