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在想些什么,云研真心不知道。只是看着他越发扭曲的表情,越来越冷漠而疯狂的眼神,稍稍有些觉得有趣。她这是在见证着这位爷变的疯癫吗?
当然,云研更想知道的是,这一整天这位爷还见过谁,被谁刺激过了?她可不认为就她那三两句话就能够导致现在的这种情形。
云研也确实没有猜错,太子爷在回毓庆宫之前,倒是和某个合他心意的小宫女见过,只不过和宫里的某些人的认知不一样,他见那个宫女是因为她的脸和一个人很像,而她那种教导不懂事的小孩子的做派在某种程度上也让让他感觉到了安慰。
回过神来,就瞧见了云研探究的眼神的胤礽表情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渝,不过他也还大略记得之前云研说过什么,便说道:“不过是一个婢子,太子妃若是不喜欢,灌了药随便打发了也就是了。孤还不至于在这些小节上与你为难!”
“到底是爷的女人,毓庆宫也不是养不起那一个。”云研笑笑,好像半点听不出来胤礽华丽的意思,“云研瞧着爷的心情似乎不好,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叫爷看不惯了?”
“孤看这毓庆宫里头,就你这个太子妃最没有半分子的眼力劲!”胤礽斜着眼睛看了云研一眼,冷冷的说道,却也想到了一些什么,顺路就下来了,“你给孤去查一个人,想来你也听说过一二,就是那个宜妃身边的云岚。这个女人,真不像是一个包衣出身的宫女。”
这是试探?不,应该是示好。云研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放下了手里的络子,示意身边的竹影去把下午准备下的补汤端上来,方才笑笑,温柔小意的说道:“这云岚,我也是知道的。和您抱怨这些倒有点显的我小心眼,但我确实是看不中这个人的。”
“哦?”胤礽挑了挑眉,端起了茶几上刚泡好的热茶啜饮了一口。嗯,是一般的玉泉水泡的雨前龙井,看来这太子妃,还真不是什么会在小处讨好人的。
“我也曾听说过,纳兰家的二公子改名的事呢。”话到了嘴边,云研却提起了一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人物。胤礽却是一听就明白了,这说的是那云岚不知避讳呢!
云研提起的,是纳兰容若,明珠的二儿子。纳兰容若,原名成德,字容若,后来因为太子名为保成的缘故改名为性德,后来皇子们排了序次,太子爷也正式更名为胤礽,这纳兰容若方才回复本名,只是在一般场合也还是自称为性德,避讳一二。
云研即使身为太子妃,和胤礽还是不好比的,可是云岚难道就比得上深得皇宠的纳兰容若了吗?只是这里头,怕是还有宜妃的功劳在,全然怪到云岚一个小小的女官头上,也不很公道。这种小问题也好解决的很,只消在宜妃把那宫女呆在身边时,大大方方的问上一句“这奴才叫什么?”,难道那宜妃还敢回答是云岚不成?
云研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不想要给那个宫女制造“委屈”了她的证据,坏了她和太子本就不很紧密的关系,另一方面就是拖着时间,看她是否自觉。她可听说,自从慈宁宫见过面之后,宜妃就开始远着这宫女了,虽说还是放在身边伺候,可是到慈宁宫,或是接待康熙的时候就不让她出现了。可见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合格问题,只是碍于一些原因,没有开口罢了。
但云研在乎的也不是这个,说到底,其实她也不过是在给那个小宫女上眼药,把对方不知礼仪,宜妃那边对太子一脉不恭敬的证据摆上明面给太子看罢了。
胤礽也有些着恼,毕竟打了云研的脸面,就是打了他自己的脸面:“可见宜妃那个女人也就面上看着不错。你也莫放在心上,孤倒也想看看,这宫里头,难不成还真有那没眼力的把八旗贵女和一个包衣奴才放在一起说话的?”
“嗨!这是让爷瞧云研的笑话了不是?看看这段时间,云研可不就尽是在给爷丢份了,是不是?”
虽然真的有点这么觉得,胤礽也不可能就真的这么说了,反倒是小媳妇十三岁的年纪,本身就青涩的很,原本怕是也没有想要嫁到毓庆宫这宫里头最复杂的地方,不足也是难免的嘛!胤礽便也就难得的体谅了一下,安慰道:“你进宫时日尚短,等过些时候,熟悉了便好。”
这却是有了几分在教女儿的心态了。
不过这宫里头,真说起来能让太子教导的,除了从小和太子胤礽比较亲近的四阿哥胤禛外,也就是现在的云研了。而这教导弟弟和教导媳妇的感觉,自是不一样的,再加上胤礽本身从小缺乏母亲的教导,对康熙的**也不可能有如何深切的了解,是以,虽然云研的手段比较糟糕,放到其他皇子的府上难免要被自家爷训斥,而在太子爷这……他压根就不是很清楚怎么样才是标准的媳妇好吧?
再来,也没有一个亲娘在身边督促着,某种程度上说,真的是云研这个清穿女的幸运了。要真个放到四爷府上,她是要被浑沦吞了呢?还是切片蘸酱呢?
云研又细细的说了毓庆宫里头人员的调整之类的话题,权当是向胤礽请教了。只不过因为胤礽自个在这上面也是一个不上心的,一贯是依着康熙一手操办,一时之间,也只是摆出一个了然于心的模样,点头应是。至于回头会不会跑去问何玉柱什么的,就不清楚了。
事情报告的差不多了,竹影的补汤,并着晚饭也端了上来。因着宫里头一个菜三筷子的吃法,云研也没有太观察出来胤礽的喜好,只是按着老人的说法,尽捡着时令的,新鲜的上。搭配的也事宜,口味有浓有淡,看着好似不经心,却也没有谁能说这里头没有花半分心思。
胤礽浅浅的喝了一口碗里的鸡汤,不油不腻,还带着淡淡的莲香。即便是喝多了侍妾、宫女们送上来的鸡汤,胤礽也得说,他的这个太子妃是尽了心的,不单是在这汤每次细节上的调整,总能让人尝出些新意来,也因为,这太子妃在面上,在口上从来不在这方面讨半句好话,看着,像是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就好像那一成不变的茶一般。
礼仪上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中国这个国家本身就是一个习惯于在饭桌上,在床上谈正事的国家。所以,胤礽也好,云研也好,都没有在这方面抓着不放的意思。尤其是云研,本来这段时间就本份的厉害,这逢到胤礽到她这屋来了,刚好也可以把该问的事情,该办的事情一次性了结了。
“下个月就是四阿哥大婚,这礼单啊,还请爷帮忙看看。”
说起着四阿哥的大婚,云研就不得不想到自己和眼前这位爷的大婚。这中国人结婚,历来讲究一个长幼有序,少数民族可能没那么讲究,但大体还是差不离的。毕竟没有十来岁的幼子有了老婆,年长的儿子就干放着的道理,除非真个是不把这年长的儿子放在心上。
可是,这位爷的圣宠之隆,那是举国皆知的。便是康熙只是在面上做做样子,也没的在这方面苛待太子。但是底下两个弟弟都结了婚,自个孩子都能在地上跑了,才把当家主母迎进门,不管是所这太子妃年幼,又或是大婚准备的不够妥当都是不够理由充足的。
说不得,康熙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爱子也体会一下自己的心境,长子比嫡子早出生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才会这么做。只是,这件事未必不能够倒过来思考——
“云研这才嫁进来没两天,就遇上这红事,着实有些拿捏不料分寸,也怕有所疏漏,伤了爷和四阿哥的情谊。”云研解释道,顺便把话题引向了另外一个重点,那就是,四阿哥的婚事,为什么这么急?
要知道,选秀固然是三年一次,指婚却未必,而结婚就更不是了。十三岁的女孩,大多还没有张开,在家里养个一两年再结婚的很常见。问题就在于四阿哥为什么那么急,要知道同时被指婚的三阿哥,他的婚事可是排到了明年里头去了。
齐家治国平天下,云研看着胤礽微变的眼神,心下欢喜,她并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和兄弟之间的感情如何,只是这未来的雍正皇帝啊,怎么能够视而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