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饿,好饿,好想吃东西!
卫蓝右手紧紧地捂着肚子,只觉得胃部一阵火烧火燎地疼痛,痛得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转而用精神力寻找着可以食用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么饿呢?明明出任务之前她还吃的饱饱的,难道是她身受重伤,昏迷了太多天又没人照料,导致饿过头了吗?
精神力屏蔽掉了除了食物以外的所有东西,卫蓝几乎是飘着地出了出了房门,拐了个弯,进入那门敞开着的厨房,就朝正对着土灶的柜子伸出手去。
柜子没有锁,是用粗糙的木头疙瘩扣着的,卫蓝拉开,端出里头一海碗有些黑乎乎的,看起来又粘稠的东西,就往嘴里倒。入口的味道并不好,除了咸,还有种奇怪的味道,难道馊了?不过为了填饱肚子,食物味道的好坏,她已经不大在意,活着,已经是幸事了,再挑挑拣拣无疑是自己送死。
夏氏本来坐在厨房外的石头坎上,就见到给老大买的媳妇走路跟鬼似的飘了出来,而那眼睛还紧紧闭着。青天大白日的,被吓了这么一大跳,正想开口大骂,却又听得人说这样闭着眼睛走路的人,大声说话会被吓得没魂的。
想到刚刚花掉的六两银子,夏氏就一阵心痛,即使那钱不是她的,但给她多好啊,六两银子,那得存多久,做多久的活才攒下来的啊!而最重要的是,明明买回来时说多个劳力,现在倒好,第一天老大就说这媳妇病了,果然老大一房都是讨债鬼投的胎,倒霉透了。
心里这么想着,夏氏那双窄小而精明的眼睛却紧盯着卫蓝不放,在见她跨进厨房的时候,也没多想,反正这样梦寐的人,一般都不会做什么事的,继续低头筛选去年留下来的萝卜种子,今年准备提早种。
“咔擦”一声,紧接着柜门吱呀地开了,这声音,夏氏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小贱人竟然想偷食!
夏氏想着,将手上的小匾箩放到一旁的地上,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就往厨房里走,刚跨进门槛,抬头就见那新买的儿媳端着朝食她特地留下来的那一大碗面疙瘩汤囫囵吞着。
“你这小贱人,败家子,也不看看是谁可怜你买了你作媳妇,你倒好,不懂感恩没孝敬公婆还懂得偷食了,快把碗给我放下。”夏氏气冲冲地说道,人就往站在柜门前的卫蓝扑过去,目标直指她手中的海碗。
卫蓝早就自动把声音给隔绝掉了,吃着那味道奇怪的面食,一海碗下去,肚子还是空空的,正想再找找有什么吃的,这时她察觉到右侧有人要袭击,端着碗就往旁边闪。
不过身体跟不上思维是怎么回事?卫蓝有些迷糊地想着,感觉到端碗的右手被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她抽了口冷气。
“你这偷食的贱蹄子,快把碗给我放下。”夏氏囔着,没想到这大媳妇竟然敢躲闪,心里更是气愤,双手一伸,又在卫蓝的身上拧了几道,留下了青青紫紫的痕印。
常常受伤的卫蓝也没多想,见有人来抢自己手中的碗,本能地护食,抱着碗闪躲着,不想厨房的地面并不平整,这两天刚好堆满了柴火,有几块刚落落到外面来,卫蓝不慎踩了上去。
身体晃了几晃,以她的能力稳住平衡很容易,不想身上突然扑过来一个人,身体竟然受不住地往后倒去,头恰好撞上那突起的柴禾上,再有根带刺的木柴刚好从耳前划拉到了嘴角,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夏氏心疼着那一海碗的面食,本想着还能抢回来点,没想到那人贩子口中很有力气的人竟然就这样被她扑倒,她拿着碗就这样跌在卫蓝的身上,看着空空的海碗,心里顿时跟刀子割肉一般,嚎啕起来。
“老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这买的哪里是媳妇啊,分明是个小偷,……”夏氏的嚎啕很快就引来在门前的菜地里忙活的秦老头,平常夏氏就经常这样子叫,早就习惯了,不过跟买来的儿媳妇有关,也就想着来看看。
他刚踏入厨房,就发现大儿媳妇昏倒在地上,头侧到一旁,血顺着脸流到脖子上,血红血红一片,而老婆子却坐在儿媳妇的身上,捧着个碗囔着。
“你嚎个什么劲,没瞧见那大儿媳妇都流血昏过去了吗,叫囔什么,想把左邻右舍都喊来是不是,还不赶紧起来。”秦老头皱着眉头说道,会偷食的媳妇传出去于他们秦家怎么都不会好听,毕竟这种买来的媳妇,多少都会有点坏习惯的。
“我呸,一个偷食的贱人,我干嘛管她昏不昏,死了最好,省得来折腾我这老婆子。”夏氏狠狠地往卫蓝身上呸了口唾沫,朝秦老头说道:“我当初就说不要买你就不信,反正老大也不行,干嘛多买个人来浪费我的粮食,就是给猪吃,也比给这蹄子吃的好,起码猪还能卖钱,这贱蹄子能做什么,偷食倒是个顶厉害的。”
秦老头闷头吧啦着嘴里的旱烟,“行了,少说两句,老大媳妇必须娶,反正是买来的,好好管教着,以后也是个劳力。”
“不行,这么能吃的儿媳妇,我可养不起,赶紧赶紧,我就让杨妹子去找那人贩子,把钱要回来,这个儿媳妇,我不要了。”夏氏看着空空的海碗,这白面多精贵啊,都跟肉一个价钱了,好不容易朝食煮了面汤,她这多捞了些稠的放着,想给去镇上做工没回来的老幺,没想到便宜了这臭丫头。几口一海碗就没了,这么能吃,这个家迟早会被吃垮掉。
“说什么废话,把老大媳妇给扶进屋去,去找老萧抓点药给敷上。”秦老头皱着眉头,觉得那鲜血有些刺眼,也懒得反驳夏氏,就这德行,几十年来早就习惯了。
“呸,想的美,吃了我的,还想花我的银子,做梦去,就这么死了算了。”夏氏狠狠地瞪了地上昏死过去的卫蓝,用那干瘦的身体将一旁的秦老头给撞开,往门外去了。
“老二媳妇,将你嫂子给扶进去,抓点草木灰给伤口敷下。”秦老头吧啦着旱烟,刚出厨房,就见二儿媳刘氏挑着一旦地瓜叶从地里回来,交代道。
刘氏早就回来了,不过听见厨房里面吵,多少也明白了,在知道这买来的大嫂将婆婆特地留的面疙瘩汤给吃光后,见婆婆损失,心里不说是爽快的。在外头等了会儿,才挑了这时候进来。
“知道了,爹,大嫂这是怎么了?”刘氏温婉一笑,关心地问道。
“做你的事去,别问那么多。”关于儿媳妇的事,由公公的嘴里说出来,与礼教不符,容易让人逅病。
“我这就去。”刘氏低下头,温顺地说道,将那担地瓜叶挑到厨房后门处,留在那里,等下将比较嫩的叶子挑出来,剩下的就剁碎了喂鸡鸭和猪。
将地瓜叶放好,刘氏这才走到卫蓝身边,见到她脸上的血都流到脖子上了,就抓着卫蓝的袖子,随便地擦了擦,留下了不少的尘土,然后又往旁边的土灶里扒拉了一小把细细的草木灰出来,往卫蓝那伤口一撒,就完事了。
本来就比较黑了,脸上再这么破相,也亏得老大这样的人才忍受得住吧。
刘氏勾了下唇角,将卫蓝半抱半扶起来,出了厨房,拐了道弯,就到了秦家老大的房间,虽然大,却是所有房间里最简陋的。
“大哥,我将大嫂送回来了。”刘氏轻轻地拍了下门说道,夏氏的叫骂声在这个家里是很正常的事,针对这买来的大嫂也是针对这个大哥,还真是可怜,一房三口在这个家都不受待见。
“有劳二弟妹将她送回来,放到床上吧。”门从里头打开,是一个四五岁瘦瘦小小的小姑娘,飞快地瞟了刘氏一眼,又钻进房间里了。
刘氏看着昏暗凌乱的房间,鼻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由有些难受,顿时觉得自己挑那样的时机进厨房不是好事。
刘氏将卫蓝往床上一放,朝着坐在背光处的男人说道:“大哥,大嫂的脸上受伤了,洒了草木灰止血,不要碰着了。”自从这个秦老大出事带着个女娃娃和银子回来后,秦家的光景倒是比以前好过不少,不过这个男人却显得阴沉了。可怜这买来的大嫂,刘氏心里感叹着,也不想多待,迈了门槛就出去了。
刚才开门的女娃又蹲到房间的角落里,借着那稻草屋顶漏下来的光,沉默地玩着石头,自得其乐。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三人的呼吸声,石头落地的闷声,以及屋外的刘氏的说话声,夏氏的叫骂声。背光处的男人停了好久,这才提着椅子两侧的矮拐,撑着往床边挪去。他的身体和身下的椅子绑在一块,在撑着拐杖的时候,连同椅子也被提起来,挪动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低低的闷哼声。
光线亮了,这才发现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下巴有些青色的胡渣,头发有些凌乱的束在脑后,身上的衣服在刚刚的挪动中,已经凌乱不堪,胸脯微微起伏着,喘气声格外清晰。若是整理干净整齐,容貌也是不错的,只可惜看他的双腿,却是瘫了的。
秦安书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眉头微蹙,昨天半夜买回来,在没有宾客没有礼仪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胡乱拜了个堂,然后这娘子就一直昏睡到刚才,起来后闭着眼睛就走出去,他想要叫都来不及。
厨房里发生的事情,他在屋里都听得一清二楚,那夏氏说的话,很多也都是说给他在听的。垂下双眸,秦安书看着自己的双腿,神色莫名。再看看床上睡觉的人,有些怀疑爹当初跟他说的话的可靠性。
这个看起来黑黑瘦瘦,真的有那比壮年男子还要大的力气吗?这是秦老头坚持要买的原因,理由是为了好侍候他,只是……
低低的叹气声在屋内响起,很是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