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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餐 (1)

第一章 早 餐 (1)

我们大概还记得,伯爵是一个吃东西很少的宾客。阿尔培注意到这一点,深恐巴黎式的生活一开始就会在这最重要的一点上使这位旅客不高兴。

“我亲爱的伯爵,”他说,“我想海尔达路的饭菜没有爱斯巴广场的合您胃口。这一点我本来应该先跟您商量,为您做几样特别合您口味的菜的。”

“要是您很了解我的话,”伯爵笑答道,“像我这样随缘度日,在那不勒斯吃通心粉,在米兰吃粟粉粥,在瓦朗斯吃杂烩羹,在君土坦丁堡吃手扒饭,在印度吃‘卡力克’,在中国吃燕窝的旅行家来说,这种事情您就想都不用去想的了。我到什么地方都能吃,什么都吃,只是我吃得很少。今天,您怪我不实在,实际上却是我胃口最好的日子,因为从昨天早晨以来,我还没有吃过东西。”

“什么!”全体来宾都喊道,“您有二十九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吗?”

“是的,”伯爵答道,“我因为必须绕道到尼姆去探听一点消息,因此来不及了,沿途就没有停车。”

“那么您在马车里进食了吗?”马瑟夫问道。

“不,我睡觉,当我累了而又不想作什么娱乐,或当我肚子饿而又不想吃东西的时候,我总是在睡觉。”

“但您能想睡就睡吗,阁下?”摩莱尔说。

“基本没问题。”

“您的办法保险吗?”

“保险万无一失。”

“那对于我们在非洲的人真是太可贵了,我们常常找不到粮食,饮料就更少了。”

“是的,”基 督山说,“但不幸的一点是,我的办法对像我这样过着一种例外生活的人虽然很好,可是对全军将士却非常危险,会使他们需要醒的时候醒不过来。”

“我们可以问一问这种办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吗?”狄布雷问。

“噢,可以的,”基 督山答道,“我并不想保守秘密。那是上等鸦片和最好的大麻精的一种混合剂。鸦片是我从中国广东买来的,是在提格雷和幼发拉底河之间生长的。这两种成份等量混合起来,制成丸药,吞下一颗以后,十分钟就可见效。这一点可问问弗兰士?伊辟楠男爵阁下,我记得他曾吃过一次的。”

“是的,”马瑟夫回答,“他对我说起过这样的事。”

“但是,”波香说,他站在新闻记者的立场,仍抱着非常怀疑的态度,“这种药丸您老是带在身上的吗?”

“老是带着的。”

“我想要求看一看这种宝贵的丸药,伯爵不会见怪吧?”波香又说,心里很想难倒他。

“不,阁下。”伯爵回答,于是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只非常名贵的小盒子,那是整块翡翠镂刻成的,上面有一个金质的盖子,盖子一转,就从里面倒出一粒淡绿色的小丸子,约莫有豌豆般大小。这粒丸子有一股辛辣刺鼻的香味。翡翠盒子里还有四五粒,它本来的容量大概在一打左右。全桌轮流着传观这只小盒子,但宾客们拿到它的时候,主要是在观察这块令人羡慕的翡翠而不是在看丸药。

“这些丸药是您的厨师给您调制的吗?”波香问。

“噢,不,阁下,”基 督山答道,“我不会把我真正心爱的享受品信托给无能的人去随意乱搞的。我勉强还可以算是一个药剂师,我的丸药是我亲自调制的。”

“这块翡翠真漂亮,是我生平所见的最大的了,”夏多?勒诺说,“虽然家母也颇有一些家传的稀奇珠宝。”

“我有三块同样的,”基 督山答道,“一块我送给了土耳其皇帝,他拿来镶在他的佩刀上,第二块送给了我们的圣父教皇,他拿来和拿破仑皇帝送给他的前任庇护七世的那一块一同镶在他的冠冕上,他原来的那一块差不多也有这样大,但质地没这块好。这第三块我留给自己,我把它镂空了,虽然减低了它的价值,但用起来却异常方便。”

每一个人都惊异地望着基 督山,他的话讲得如此简洁,显然所说的是实情,不然就是他疯了。但是,这块翡翠明明在眼前,所以他们自然倾向于相信前一个假设。

“那两位大人用什么来和您交换这种珍贵的礼物呢?”狄布雷问。

“我跟土耳其皇帝交换一个女人的自由,”伯爵回答,“向教皇交换一个男人的生命,——因此在我的一生中,也曾一度有过权力。好像上天送我降生到帝王宫中一样。”

“您救的是庇庇诺,是不是?”马瑟夫喊道,“您就是为他去弄那个赦罪令的是吗?”

“可能是的。”伯爵微笑着回答。

“伯爵阁下,您不知道您这些话我听了有多高兴,”马瑟夫说,“我事先已向我这几位朋友宣称过,说您是《一千一夜》里的一位魔术家,中世纪的一个术士,但巴黎人诡辩起来倒是十分精明,如果那种事实不是他们的日常生活里所遇到的话,那他们会把最无可争辩的事实误作为狂想。举例子说,骑士俱乐部的一个成员在大街上被抢劫了;圣?但尼街或圣?日尔曼村有四个人被暗杀了;寺院大道或九龄路的一家咖啡馆里捉到了十个,十五个,或二十个小偷了;这一类新闻,狄布雷天天看到,波香天天刊登——可是,他们却拼命说马里曼丛林,罗马平原,或邦汀沼泽地带的强盗是不存在的。请您当面告诉他们,我确确实实被强盗绑去过,要不是您仗义搭救,我现在早已睡在圣?西伯斯坦的陵墓里,而决不能再在海尔达路我这间寒舍里接待他们啦。”

“然而,”基 督山说,“您答应过我绝不再提那次不幸的事的。”

“我可没有那样答应过呀,”马瑟夫喊道,“那一定是另外一个人答应的,而且那个人也蒙您这样把他救出来,而您却把他忘了。请讲吧,如果你肯把那件事情讲出来,我不但可以听到几件我已知道的事情,而且还可能知道许多我到现在还不明白的事情呢。”

“据我看,”伯爵微笑着答道,“您也扮演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对于经过的事情,已经知道得像我一样清楚了呀。”

“好,请答应我,假如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您也就把我所不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

“那很公道。”基 督山回答。

“好,”马瑟夫说,“连续三天,我自以为已成了一个蒙面女郎求爱的目标,我把那个垂顾我的人认作是杜丽亚或包欠的后裔,而事实上她是化装成一个农家女,我说农家女,是为了避免说农妇。我只知道自己像是一个笨蛋,一个大傻瓜,我错把这个下巴上没有胡须,腰肢纤细,年约十五六岁的青年强盗误认为一个农家女,而正当我想在他的嘴唇上吻一下时,他忽然拿出一支手枪抵住我的脑袋,另外还有七八支手枪齐冲上来,于是他们把我领到,更确切的说,是把我拖到圣?西伯斯坦的陵墓里 。在那儿,我发现一位受过教育的强盗正在阅读《恺撒历史回忆录》,蒙他弃书赐教,告诉我,除非我在第二天早晨六点钟以前献四千毕阿士特到他的钱柜里,否则到六点一刻我就活不成了。那封信现在还可以看到,因为弗兰士?伊辟楠还把它藏着,上面有我的签名,有路易吉?万帕先生的批语。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但我不知道,伯爵阁下,您到底是靠什么力量使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罗马强盗这样尊敬您的。说心里话,弗兰士和我的确都佩服极啦。”

“说来简单极了,”伯爵答道,“我认识那位大名鼎鼎的万帕已有十几年了。当他还是一个孩子,还只是一个牧童的时候,他给我领了一段路,为此我曾送过他几块金洋。他呢,为了要报答我,就送了我一把匕首,那种匕首的柄是他亲手雕刻的,你们要去参观我收集的武器,可以看得到。本来,这一次交换礼物,应该可以巩固我们的友谊,但到后来,不知是他把这件事忘了呢,还是不记得我了,他想来捉我,但却被我捉住了,还把他的党羽也捉了。我本来可以把他交给罗马法院,法院方面大概也是欢迎的,尤其是他,但我并没有那样做——我把他们都放了。”

“条件是不许他们再犯罪,”波香大笑着说,“我很幸运看到他们确能严守信用。”

“不,阁下,”基 督山回答,“我的条件仅仅是应该尊敬我和我的朋友。你们之中要是有社会主义者,以宣扬人道和对你们邻居的尊敬为荣的,那么对于下面我所要说的这一段话或许会觉得奇怪,但我从来不想去保护社会,因为社会并没有保护我,我甚至可以说,一般地,它只想来伤害我,因此我对于它的敬意很低,对它保持着一种中立的态度,不是我负了社会和我的邻居,是社会和我的邻居负了我。”

“好!”夏多?勒诺喊道,“您是我生平所遇到的第一个有勇气把利己主义说得这样简明准确的人。好,伯爵阁下,说得好!”

“至少可算是说得很坦白,”摩莱尔说,“但我相信伯爵阁下虽曾一度背离了他这样大胆宣称的原则,但他是不会表示遗憾的。”

“我怎么背离了那些原则,阁下?”基 督山问,他这样不由自主地用热烈的目光去望摩莱尔,已经有两三次了,这个青年简直有点受不了伯爵这种明亮而尖锐的目光。

“噢,在我看来,”摩莱尔答道,“您救了您并不认识的马瑟夫先生,这就是帮助您的邻居和社会了。”

“他是那个社会的光荣。”波香说,喝干了一杯香槟。

“伯爵阁下,”马瑟夫喊道,“您错了,您是我所认识的最可敬畏的逻辑学家之一。您一定要清楚地看到,您不仅不是一个利己主义者,相反是一个博爱主义者。啊!您自称是东方人,勒旺人,马耳他人,印度人,中国人,您的族名基 督山,水手辛巴德是您的教名,可是在您的脚踏上巴黎的第一天,您就自然具有我们这些反常的巴黎人的最大的美德,更确切地说,具有我们主要的缺点,就是,故意表白您所没有的污点,而掩饰了您固有的美德。”

“我亲爱的子爵,”基 督山答道,“我想不出在我所做的哪件事上有什么地方能值得您或这几位先生这样过奖。您和我不是陌生人,因为我已经跟您相识了。我曾让了两个房间给您;我曾请您和我共过早餐;我曾借给您一辆马车;我们曾一同看狂欢节;我们也曾在波波罗广场的一个窗口上一同看杀人,那次吓得您要昏过去。我请这几位先生说句公道话,我能让我的客人由那个您所谓的可怕的强盗去随便摆布吗?而且,您知道,我曾想过,当我到法国来的时候,您可以介绍我踏进巴黎的几家客厅。您以前可能把我这个决定看作一个空泛不现实的想法,但今天您已经看到这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了,这件事,您要是不守信用,是一定要受罚的。”

“我一定守信用,”马瑟夫回答说,“但我担心您见惯了奇事美景,对这里会大失所望。在我们这里,您碰不到任何在您的冒险生活里常常遇到的那种插曲。马特山就是我们的琴博拉索,凡尔灵山就是我们的喜马拉雅,格勒内尔平原就是我们的戈壁大沙漠,而且他们现在正在那儿挖一口喷水井,以便沙漠里的旅客有水吃。我们有不少小偷,虽然没有报上说的那样多,但这些小偷怕警察甚于怕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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