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非常非常的拥挤,唐糖推着楚凝眉从拥挤的人群里出来。
“麻烦让让,让让。”唐糖边走边焦急地请前方的人群借道。
周围的人群,看见一个残疾人坐着轮椅,尽管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但是依然在狭窄的车间里为她让出一条道来,让她们很顺利地在安全门关闭之前下了地铁。
唐糖洋洋得意:“看吧,这就是让你坐着轮椅出来的好处。”
楚凝眉没好气地笑着摇头:“人类最伟大的同情心就是被你这种人给糟蹋了!”
“亲爱的,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我中学的一个班主任。”唐糖推着她去等升降电梯,“我要重申一下,本人心地善良,跟那些街边的流浪骗子绝对不能混为一谈的。我的作为最多只是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只为了保护一个刚刚脱离轮椅生活的朋友,你不觉得我的行为很高大吗?”
“对,对,你本来就很高大!”楚凝眉格格地笑,有个闺蜜感觉真的很好。
她们俩个今天出来逛逛,圣诞节商场做特价,楚凝眉想既然以后唐糖要开店,多点出来走走,熟悉一下市场,以后也可以少走点弯路。
唐糖是华联商场的常客,这边有个品牌折扣卖场,她有事没事都要逛一圈。楚凝眉也有好几套衣服,也是来这边买的,不过不是四楼五楼的名牌店,但是效果也不错。她上辈子的生活只是在办公室和家里度过,这些高档消费的地方,她很少来,因为根本没这个需要,也没这个意识和想法。所以,人的变化,取决于她所处的位置和环境。
今天是周六日,商场的人流不少。她们俩个绕着商场,从上到下逛了一圈。
“怎么了?”楚凝眉问脸色囧异的唐糖。
唐糖撅撅嘴:“刚才买单那个女人,竟然刷卡刷了两千多块,可是你看她的打扮,明明就是个土包子……”
“那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衣服都是在哪家店买的?”
“一共是两家店,都在二楼买的,通往三楼电梯口旁边。”
“是不是你熟悉的牌子?”
唐糖摇头:“不认识的陌生牌子,有一家甚至还是杂牌。”
“刚才你喜欢的那家衣尚人的蕾丝小短裙多少钱?”
“正价六百九十,特价四折,二百七十六,还有那条灯笼裤子,竟然打折才二百三十八,超赞!”
“二楼最出名的大概就是GOELIA,大多数都是不知名的挂牌,价格都不便宜,但质量上乘。一件成衣的价格大约在200到800间,但是非常多的白领和像刚才那位你觉得很土的女人来光顾,她们买的甚至不是什么牌子。”
“嗯嗯。”唐糖点头,她喜欢看楚凝眉说话的样子,声音柔和平静,不像自己老是毛毛躁躁,咋咋呼呼。
“这个城市的女人不赶时髦,她们穿着以舒适休闲为主,衣服是不是名牌并不是很重要,最要紧的是衣服的质地。普通的街边货不能在这里滥竽充数,毕竟她们付出了比街边成衣店还要贵两倍的价钱,一件衣服不能只穿一两次都要报废。然后是效果,只要穿在身上也能出来好的效果,她们不会管它是古川琦还是古琦。然后是风格,你看看电梯出口转右那家淑女屋,风格比较活泼明朗,很多年轻的白领光顾,后面那家,风格稍微成熟一点,款式比较简单传统单一,但是她们的粉是有点年纪的中年妇女,再来就是三楼电梯口旁边那家杂牌货,那衣服比较潮,每次来都有新鲜的卖点煞到你的眼睛。”
“好吧,你说的都对,我放弃原先一定要做牌子的想法。”
“不,我们要做牌子,不过不是做那些成熟的品牌,而是一些新的本土品牌。”楚凝眉知道后来很多本地的服装厂家专门做自己的牌子,卖得很不错,像Freebirth和古川琦,GOELIA他们曾经是早期已经成功的范例,后来新出的本土牌子除了吸收他们成功的经验之外,还将网络和实体一体化经营,在市场上很受淘客欢迎,实体店的经营也有口碑。
“新的品牌?”
“你好好想想开店的地址还有想做哪类的服装吧,还有想想开了之后怎么经营。想好了,我再帮你参谋参谋。”
“眉眉,不如你跟我一起做吧,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做不来。你看看我的脑子,搞不好就是榆木疙瘩。”唐糖一听要她想东西,立刻摇头摆尾,跟哈巴狗一样可怜。
“不行,我还是喜欢安安稳稳地上我的班,万一你生意失败了,还有我这个后盾养你不是?”
不理会唐糖的劝说,她要去地下超市买东西,回去的时候顺便去学校看看小俊。小俊父亲的事情,她后来仔细地想过,觉得没必要让一个高三的孩子面对这么复杂的状况,等以后他想爸爸的时候再说吧。
楚凝眉又忽然听到自己电话响,以为是陆抗,谁知道却是司徒……
楚凝眉挂上电话,没来由的眼眉一阵阵乱跳。
在人民公园出口旁边的一家星巴克,楚凝眉无意识地搅着手。
“眉眉,你要见谁?他难道是个超级大恐龙?不过,管他恐龙还是怪兽,有我呢!”唐糖朝她办了个鬼脸。
扑哧一声,楚凝眉觉得她歪鼻子吊鸡眼的样子真的好丑!
“好啦,终于会笑了!”唐糖松了口气,“你刚才的样子就好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差不多!”
楚凝眉忍不住抱住她,靠在她肩膀上寻求安慰。事实上,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不管等待她的是和风细雨还是狂风暴雨。
司徒来得很快。餐桌前,只有楚凝眉一个人在。
“来了?要喝点什么?”楚凝眉微微地笑,甚至坦率地和来人的眼睛对视了一眼,一切只是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一杯拿铁,谢谢!”司徒为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司徒有点踌躇怎样开始这个话题,楚凝眉也在神游。
“眉眉,”司徒最终打破平静,开口道,“最近我们公司经营的状况不太好。”
“会变好的。”楚凝眉笑着说。
“是的,总会变好的。不过,”司徒说得很慢,“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楚凝眉一笑,她的帮忙?她有何德何能可以帮他们公司度过危机?
她知道的NEWFAITH后来的确很成功。是的,如果没有她的出现,NEWFAITH和SANTE一定会成功合作,中国的地方对于外资引入,总是有诸多优惠政策的。他们的成功只是迟早的问题。她才是历史的变数,一个无意中闯入他们这个世界的变数。
“你希望我怎样帮忙?”楚凝眉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和陆抗分手。”
“给我一个我会帮忙的理由。”
“我们的对手出现了,陆抗家,很早之前曾经和他家有过过节……如果我们现在倒了,对方绝对不会让我们有翻身的机会的。只有和萨曼莎合作,才能解开我们目前的困局,还能在未来打开局面,走出困境。”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有。”司徒凝视着楚凝眉的眼睛,他今天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如此冷血的人,“离开这里,从零开始。”
楚凝眉脑袋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这也是他的决定?”
“不,他并不知道我来找你。相信我,这只是一时的牺牲,如果你们有缘,来日方长。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司徒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这些话,如果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对你可能更加残忍,我们不妨用一种更加成熟理智的方式去对待这个事情,成全未必不是爱情的圆满,你说呢?”
无疑,司徒真的是一个非常善于把握人心理的谈判者。楚凝眉认为她坚决的心,最起码动摇了。不为什么,就为了陆抗,她不愿意看到他倒下,以这样一种方式,失去自我与尊严,那样的事情一定比死还要难受。
楚凝眉走在拥挤的街头,人群在她的身边穿梭而过。她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忙忙碌碌,奔奔波波,还有平平淡淡……这个世界一定是有金字塔的,大多数的人和她一样平庸的人生就是金字塔的最底层。如果你想往更高的地方爬,那就必须把别人的人生踩在脚下,包括卑微的爱情,因为它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