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医院专们为犯人设立的看护病房，原来是为隔离患高度致命传污的病人而设立，躺进这里的人多半是等死。人在临死之际的求生欲望是非常强大的，骨瘦如柴的病人也能挣脱重重枷锁冲到外面，用所剩无几的时间触摸那些曾经活过的证据，思想是多么的简单、多么的坚定。
为防止病人逃跑这里有很多设计：四面高强度混凝土墙，一个窗户也没有；换气通道小得连狗也钻不进去，通风管其中一段还要经过高强度紫外线杀菌机。人要进出都要穿过两道门，经过一个换气房才能成功；门是特别设计的，外表涂着粉蓝心给病人放松心态，实质是合金材质，门框都经过加强。
某个时刻，穆德醒来。这里与世隔绝，他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睁眼看见旁边坐着一个老头。这老头穿着材质上佳的休闲西装，脸尖而鼻高，用他那双小眼睛盯着穆德，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他身后一个年轻人把椅子搬到房间中央，正用小刀捣鼓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感应器，从他那干练的发型和粗犷的身材，穆似怀疑他是个时常操练的军人。
年轻人把活干完，开门离开了。
老头从抽出半包万宝路，用大马士革钢壳的个人打火机点着吞吐起来，烟头的火星每次变旺都快速向往推进，房间内的空气渐渐变得烟雾迷离。穆德看着这个不礼貌的老头把烟抽成半根，然后把它扔地上踩灭。
双方对望，老头丝毫也不觉得尴尬，他的内心很强大。
“吸点烟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这样医生就不用给你注射那么多镇静剂了。”老头说。
“他们把尼古丁做直接输入血管就行了，那样我就不用花费额外的钱。”穆德说，“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在街头上擦身而过的老烟鬼而己……这相对于普通人而言，我假如是你的话，我会非常认真考虑接下来的话。”老头把椅子移近一点穆德，“我了解到，你知道一些情况，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希望你认真跟我合作。”老烟鬼目无表情，他的脸就是一块血肉做成的面具，把内心一切所想都掩盖着。
穆德按下病床上的电动按钮，床架的上部开始翘起，这样他就能坐起来跟老烟鬼的目光持平，不会显得自己像个病号。
“在我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我不会说什么的。”
老烟鬼看穆德不合作，他拉开了点距离说：“你不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情况。想象一下，我是动物园的管理员，现在一只大狮子逃出来跑到某个角落里去了，只有你这个小孩见过它，却又不肯说出来。于是为了寻找那只食人狮子，我必定会用皮带猛抽你的小屁股，这样你也认为合情合理的。”
“皮带我老爸试过了，不太灵。”穆德说。
老烟鬼说：“那我换种方式。只要我打个电话，外头就会有五个人用枪指着你的头，把你押去一个满是机油和工具的地方，他们会在你的头上插上电极或者往你脸上捂湿毛巾，反正最后你一定会乖乖地跟我们合作，我不过多等些时间而已。要试试吗？现在就试。”
从小穆德就没少受别人的欺负，这也形成穆德倔强的性格，现时他正走霉运，如无意外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每况越下。若眼前这个老头真如他摆的架势般厉害，他说不定可利用此机会摆脱霉运。
他假装被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镇住了，放低语气说：“有做有关什么的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很简电，你打电话给你的律师，去跟起诉方协商认罪，我就会叫手下的人干活，你可以在十年之内得到假释的机会，这是你最好的出路。如果干得好，你不会再见到我，如查干得不好，你会再见到我一次。”
这些条件显然不够吸引，穆德再次讲价：“你真的这么厉害的话，不如索性给我无罪释放更好。”
“监狱的围墙可以保护你，孩子。”老烟鬼说，“本来你在赌场就应该被她杀死了，你现在的每一分一秒都是白赚的，如果你明白这点，你心里就会好过些。除了我根本没人会相信你的话。”
穆德看得出老烟鬼知道实情：“你知道她是谁！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们搞出来的，什么狗屁合作！本来我就是无辜的，你们就应该去法庭作证！还要蹲十年大牢？你都不知道能不能挺十年！”
老烟鬼从小包中拿出一张小照片给穆德看，说：“你见到的是她？对吗？”
他点了点头：“O·贝塔。”
“这个女孩，”老烟鬼把照片放回小包里，“我看着她长大的，她跟普通人不同。为了逃亡，她几乎一路上干掉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那天在尸堆中你活下来了，这是特别的情况。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她就是那样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闪出过半点火花，认为有这个需要，她就会跑上半个地球敲开你家大门把你的头拧下来，而且她十之分九会这样做。”
“我跟她交手时就知道她是个疯子。”穆德说。
“还活下来了？”老烟鬼此时终于脸上挂着丁点表情了，那是惊讶。“既然这样，那我想你在监狱里生活必定没什么问题。”
“我这个人不吃硬的。我到时必定会当众把你说出来。”穆德作最后的尝试。
对于这个不痛不痒的威胁，老烟鬼显然没有放在眼内，“年轻人，那我叫什么名字？”
穆德答不出来。
“你看，连我的名字你都不知道。谁会相你的话？你只不过是一个为脱罪而乱编故事的无赖。”老烟鬼站起来，“外加150万美元，这够你退休了。判多少年不重要，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总之我将来会给你弄到假释的机会，这个机会不用等很久，到时你带上这笔钱跑到亚洲某个国家，足够安安稳稳过一辈了。”
这个价钱的确很吸引，在穆德眼前看来这里没有其它更好的出路，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从警的身份，那会让他在监狱里四面受敌。
“别太过担心，年轻人，”老烟鬼继续说，“你能从她手下活下来，最坏的情况挨过去了。你必需接受现实，那就是你不能再留恋从前那种懒洋洋的生活方式。我开出的条件非常好，你再想加价的话我不如直接叫人把你绑走。”
“让我想一会儿。”穆德把头转向别的方向，这个老头有种特殊的魅力，眼光中散发出的自信很容易使别人迷惑而相信他的话。
“别想太久，顾忌太多往往会错失机会。”老烟鬼说。
摆在穆德面前的是两条长路，前方都是一片迷雾看不清楚，他确信其中一条是死路，要在把牢底坐穿；另一条路从没有人走过，不知前路如何。那天他背上旅行包离家而去的心情又重心涌上心头。
“怎样证明你说的是真话？”穆德答应。
“2亿美元，”老烟鬼说，“一架F22就值这个价钱，如果它摔下来的话，损失还远不止这个数字。我能控制很多关键的事件，比如说某些早已计划好的‘意外’。不久，一架F22就会发生意外摔下来。当然，我还能控制其它的事，比如说……”
老烟鬼用手指着穆德。
“发生在你头上的事。”
“以后事情谁说得准。”穆德不相信面前这个老头有如此般的能耐。
老烟鬼胸有成竹地说：“那很容易，三天后，你只要打开电视机，自然会相信。”
穆德把眼睛望向天花板上那个坏掉的烟雾感应器，“那三天以后再说吧。”
“就这样说定。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你认为什么原因当时她没有把你杀掉？”老烟鬼站起来，用手指半节敲了几下病房的门，刚才那个手下把门打开。
“我不知道，或者是命运安排。”
老烟鬼留住脚步。
“别相信世界上有命运这回事，在这个年头连算命师过马路都要望两边。有时候你别太过指望我。别浪费力气找我，当真的需要见面，我会自动找你的。”老烟鬼说完，他的手下把门轻轻关上，房间内又回复到原来的样子。
“这是梦吗？”药物使穆德脑子总有股挥之不去的睡意，他低头看着地板，那个烟头还在。
穆德在那个病房里软禁三天后，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他可以见自己的律师了，当然这又是在高度设防的会议室里进行的。
“你的决定如何？”律师问。
“我想看看电视。”
“穆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讨论的事将会决定你后半生的命运！”律师严正地喊。
“这很重要，我必需这样做！我保证，在见面结束之前，我会作出决定的。”穆德重申。
这个奇怪的念头让在场的警卫员感到莫名其妙，在律师引用了一大堆法律和人权条文后，两个警卫员搬来一部大电视，里里外外又增加了十个警卫，防上穆德借此耍花样逃跑。
在总目睽睽下，穆德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不停用遥控器换台，在看了近一个小时后，他看来明显有些失望了，换台的速度明显加快，最后停止换台。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挂钟，会面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先生，是时候了。”律师提醒他。
“嗯，我知道。”他失望是希望年破灭，现在又不得不面对那灰暗的未来。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痛苦的边缘分散到这些动作上。
电视里闪过一团着火的画面，那团火球瞬间映进穆德的记忆里，不断回放。他倒吸一口冷气，用冒汗的手使劲地按着后退键，最终，电视停锁定了一个新闻频道。
“……一架F22战斗机在表演时发生机件故障，在观众区的上方失去动力，飞行员控制飞机滑行至无人区后再弹射，但由于高度过低，飞行员受重伤，军方表示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
石化一样的穆德坐在椅子上，突然间又像被电击到似的站立，冲电视机大喊：“见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