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八十万的财没有散,唐亮不是没想过直接一咕噜扔到“希望工程”,可自从郭美美的事件之后,没有人再会把自己的好心拿去喂狗。离与东方不妙约好的时间还有两天,唐亮得抓紧时间把手上的钱财送出去。通过潜意识的交流,蛟龙的恶念正在不停地冲击着他的识海,唐亮自然知道此刻凶险万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还是少干,所以才让东方不妙干了这敲诈勒索的白脸,他则做起了大善人,目的就是将善念最大化。昨晚他为那些民工出头讨回了血汗钱,多多少少又产生了些许负面识念,幸好最后得了民工的感念。本想进一步为更多的民工出头,到那些拿印的家伙府上闹上一闹的,但怕这些狂暴的念头给自己的龙虎交会雪上加霜,还是算了,待以后再说吧。
尽量压抑着心中的烦躁,唐亮再次在这城市的边缘游弋起来。那些棚户区,是每一个城市的伤疤,可惜这些伤疤已经茧化,已不能刺痛这城市高层的神经,连带着他们的目光也是从这伤疤的上空一闪而过,成为人为的视觉盲区。
深夜,是一个更有利于制造怪力乱神的黄金时间。唐亮挨家挨户地从每一户棚户上面走过,时不时贴在薄薄的油毡屋顶上倾听着人间的疾苦……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除了唐亮,还有那些得到钱财的人家。善良的他们彻夜感念着这解他们于燃眉之急的财神。
四十万,换来了一丝功德善念的增长,而那种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感觉也着实令唐亮精神上享受到一种不同的愉悦。不知东方不妙又妙来了多少钱财呢?唐亮心中暗想,照此推算,只要再坚持个十多天,善念应该可以恢复到战前的水平了。
还是继续到这些城市的伤疤中去咀嚼他们的疾苦吧,唐亮身子一动没了影儿。
离城中十多里的西城郊,这里工厂林立,烟囱擎天。这里是工业三废的集中地,失去本色的天空带给这里生活的人们不止是呼吸上的压抑,还有心灵上的创伤,唐亮并没有从那些居民的脸上感受到多少工业文明带来的喜悦,而是深深的忧虑。大片荒废的耕地,垃圾成山,污水横流。唐亮晃晃脑袋,想找个天然点的所在好好歇息下,一直沿着污黑的河流,唐亮看到的都是满目疮痍,感叹着工业文明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物质财富同时,对自然造成的创伤却是难以弥补的。
终于走出了工业园区的阴影,唐亮来到了一条小村子,虽然比不上家乡农村的纯朴,可也算得上像模像样了。唐亮还是照例找了个惬意所在,打开酒坛灌起来。
灌了几口,唐亮透过秋冬疏落的枝头看着萧瑟的田野,心境莫名有些悲凉。
“叽哩哗啦”
一阵嘈杂声由远而近,一群人从村道的岭头出现在唐亮的视野内。
“嗯?”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这些村民不在家做饭,难道有什么重要的节目?唐亮心中揣测着。等村民走进了五百米,以他的视力看到的表情推翻了他心中的想法。
激动,愤怒,是这些村民们此刻的共同写照。终于更近了,嚣起的尘土把这种气氛烘托得更加激烈。
“乡亲们,今天我们一定要把那该死的冶金厂赶走!”一个带头模样的梳着大背头的老伯喊道。
“不错!”清一色的都是男性,从十多岁到六十多岁不等,大概百多号人,纷纷扬着手里的家伙喊道。
一个十多岁男孩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大声道:“郑伯,为什么不叫上电视台的记者呢?”
众人一阵嘘声,男孩愕然。郑伯放缓了脚步,扭头对大伙说道:“大家也别笑话栓子,他是第一次来参加我们的行动。栓子,你还嫩着点,那些记者早拿了红包走了,哪管你死活?就是真有记者想为我们出头,还记得上次那个孙记者不?结果被打破了头!唉,想想我们就觉得过意不去,自家的事还是自家解决吧。”
栓子脸色一红,但随即被愤恨所取代,咬着牙说:“其实罪魁祸首还是郑海秋那个王八蛋!要不是他与冶金厂的那一伙人蛇鼠一窝又何至于此?”
“是啊,那家伙纠集了一伙地痞流氓成了村中一霸,唉,祸害啊祸害!”郑伯叹了口气。说起来这郑海秋本来还是他们郑家村的前书记,可收了冶金厂的好处后,连书记也不干了,纠集了一伙地痞流氓直接做起了冶金厂的看门狗。
“待会别叫我碰上那郑海狗!否则我一定要替病死的妈妈报仇!”栓子恨恨道。
说到这里,众人也是神色一黯,郑伯更是厉声道:“对!为了郑家村病死的十二条冤魂报仇!”
“对,报仇!”众村民纷纷扬起手里的家伙喊道。
看着远去的众人,唐亮叹了口气,看来这冶金厂的毒污染已夺去了多名村民的生命,难怪他们咬牙切齿了,去看看吧。
一片巨大的厂区出现在众村民面前,隔着铁门栅栏,唐亮清楚地看到里面堆放了各种回收的破铜烂铁,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黑色废水正从厂房外沿的排水沟汹涌而出,排向邻近早被污染蹂躏得面目全非的河道,一股股难闻的药剂气味扑鼻而来。
“开门开门!”
挤在前面的十多人拍着铁栅门叫道,而那些守卫的保安早就严阵以待,冷冷地盯着外面的村民。
不一会,一个穿着花格呢子的光头大汉领着二十多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片刀,保安连忙打开了栅门。
“郑海涛,你还没闹够吗?”那个带头的光头大汉眼一翻,沉声道。
郑伯排众而出,毫不示弱地盯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光头道:“郑海秋,你别以为拿上刀我们就怕你了!如果你不让开,别怪我们不念宗亲之情!”
“嗤……哈哈哈!”光头男郑海秋嗤笑一声,拖长的声尾说不出的猖狂,忽然一顿,阴森着语调道:“郑海涛,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想当初,你们都是画押签字的,钱也领了,别******今天吃干抹净了、放下筷子就骂娘!这理,还站不到你那一边去!”
郑伯冷笑道:“钱?死了的人你们赔得起?这人命关天的事,一张纸也不能大到天上去!今天,我们必须有一个结果,这结果只有一个——搬!”
郑海秋双脚不丁不八一站:“如果你们打算横来的话,奉陪到底!”
栓子大声嚷道:“郑海秋,你这王八蛋!那死去的人里面都是咱姓郑的,难道你就一点都痛心么?钱,真的把你的人性都收干买净了么?”
郑海秋怪眼一翻:“小龟蛋别以为浸过两年墨水就乱嚷嚷,轮辈分你还不够格和我说话,滚回你妈那里喝奶去吧!”身后一伙流氓闻言哈哈大笑。
不说犹自可,一说到受污染惨死的母亲,栓子一声厉叫,操着手里的木棒就是兜头抡下!
那郑海秋早有防备,身子一闪,后面的流氓挥起寒光闪闪的片刀冲了上来,一时间谈判局面就此崩溃。
唐亮再也藏不住,身子如疾电火花,只听一阵稀里哗啦乱响,众流氓觉得手腕一麻,手里的刀片全部掉落,惊惧的是,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袭击之人!
众村民也是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家伙,相顾愕然。就在这时,一把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乡亲们,听我一言。今天的事,我会要冶金厂向大家做出赔偿,并且撤出厂房。至于谁还想动手的话,嘿嘿,待会掉在地上的就不只是刀片那么简单了。”
众乡亲大喜,虽然对暗中的声音没有任何发现,而众流氓却是面如土色,这架,看来是没法打了。
而躲在冷气办公室里向这里张望的冶金厂厂长马千里也是脸色大变,忽然身后一阵乒乒乓乓乱响,忙回身去看,所有的办公设备化作了满地碎片,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厂长吧?这只是警告,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一个冷冷的声音飘进来。
马厂长豆大的汗珠瞬间淌湿了名贵的早稻田衬衫,张大的眼睛有凸掉的倾向:“你是人还是鬼?”
“呵呵,莫非你还想请法师收了我?你可以尽管试试,但是有代价的呵!”话音刚落,“啪”一声,马厂长的只觉眼冒金星,本能的惨呼了声,虽然不是很痛。
“想好了?”那声音道。
“想好了,想好了!”马厂长忙不迭地点头,“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给你三天的时间,有多远滚多远!”
“是,是!”
当马厂长向大家做出赔偿并且承诺后,众村民一阵欢呼,不由对着空气大喊道:“谢谢高人相助,请受我们一拜!”齐刷刷地跪下了一大片……
“记着,你们要算账尽管找我游龙,如果我发现你们出尔反尔伤害村民的话,别怪死了都不知怎么回事!”远远传来唐亮警告的声音。
“谢谢游龙大侠!”众村民再次高呼,传出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