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会谈
温絮水扬扬脑袋,毫不犹豫地答道:“正是!”
温絮水可不懂得什么叫做谦虚,像骄傲的小母鸡一样昂首阔步再加抖抖毛。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不轻不重,不急不躁,不温不怒,说不出哪里好听,却引人向往的一句男声,“絮水,还不赶紧下来!”
只这一句便勾起了李梨儿的好奇,她上前两步,伸头往楼下看。朦胧的月光泼洒在院中,与水绿并排立着一名身穿青衣道袍的男子,正迎着月光仰首往上看,他面如琉璃,眉似星剑,眼像玛瑙。温尔文雅却又不失飞扬飘洒,清新秀丽之中洋溢着醇厚的男子气概。只见那男子双眉紧锁,目光深邃如万丈深渊,叫人宁愿身坠渊底,也不愿清醒自拔。
李梨儿看的是如疾如醉,而这厢的温絮水却白了脸,对着院中男子讨好地笑道:“大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温渊上无奈地叹息着看了温絮水两眼,转头对着她旁边的李梨儿说道:“贫道乃问道门现任掌门大徒温渊上是也,尊照师命率众师弟来此,供李姑娘差遣。”
李梨儿隔着木栏朝温渊上盈盈一拜,“温道长有礼了!还请道长移驾前厅相候,待梨儿整理妆容即刻前往!”
温渊上颔首点头,这才又冲着温絮水佯恕道:“还不快快下来,还要我亲自上去请你吗?”
温絮水吐吐舌头,一个飞身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却一个趔趄没有站好,差点歪倒在地,幸好一旁的温渊上很适时地扶了她一把。她感激地朝温渊上一笑,温渊上却横瞪了她一眼,转身跟着水绿出了院子。温絮水知道这次大师兄是真的动了气,不敢耽搁片刻,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后面。
所谓的前厅,其实就是在玉善楼后面,李梨儿闺阁之前,另辟的一间雅间。这里既没有玉善楼内的纷纷扰扰,更不会侵占了李梨儿的私人空间,通常都是用来接待贵客的。
还是按照惯例,温渊上坐在客位的最上方,他旁边是满头大汗的成清善,接下来是鼻青脸肿怒气冲天的何玉若,最后是忍笑忍到抽筋的温絮水。
水绿也依次为这四人奉上了热茶,静候着李梨儿的到来。
何玉若到底是年轻气盛,使劲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大师兄,为何不趁着主人未到,先解决解决自家之事呢?”
他这话一出,温絮水笑不出来了,正经坐好,端起了茶杯往嘴里送。
温渊上皱皱眉,看了看何玉若,避重就轻小声训斥成清善道:“清善,你怎能对玉若下此重手?”
成清善撇撇嘴道:“大师兄,可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哪敢真的对他动手呀!是他自己一个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的好不好!”
何玉若发难本来是想冲着温絮水去的,没想到揭到了自己的痛脚。他红了脸,冲一副轻松自在不关己事模样的成清善狂吼道:“龟儿子的,不是你追我,我会摔下去吗?”
“噗”的一声,温絮水好死不死地赶在这个时候笑喷了。这下更是激恼了何玉若,他红着眼,指着温絮水道:“她,违反师命,私自下山,还犯了偷戒。大师兄向来处事公道,禀公执法,你说她该如何惩戒?”
不待温渊上开口,温絮水自己先跳了脚,将腰中的扇子一抽,扔给了他叫道:“我没有偷,我只是借来用用,现在用完了还给你!”
何玉若看也不看她,冷哼一声,继续冲着温渊上说道:“现在偷的不过是我的扇子和老二的银票,将来还指不定会偷什么呢?说不定就是观中的秘笈啊经书什么的!哦,对了!人家不是偷,就是借来用用,用完了自会归还的!”
何玉若说完像示威一样,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温絮水。这会的温絮水涨红了脸,正要反驳,却被温渊上一声喝住,“絮水,快将你二师兄的银票还来!”
何玉若一听,得意的瞅着温絮水,还随便做了一个鬼脸。
向来伶牙俐齿的温絮水,何曾吃过如此闷亏,又加上一时心急没有银票可还,一下红了眼,“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要按理说温絮水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就因为她经常装哭骗人,可像现在这样哇哇大哭的还是很少见的。但这也是有前例的,只要她是哭出了声,就别指望一时半会能停的下来。
这下别说何玉若傻眼了,连温渊上也素手无策了,狠狠地剜了何玉若一眼,那意思是谁惹的事儿谁搞定。
何玉若拽拽温絮水的衣袖,“那个,别嚎了,三师兄是跟你闹着玩的,没真怪你呢!”
温絮水猛得一甩,甩开了他的手,继续哭。
这时,闷声不语的成清善也开了金口道:“跟二师兄说实话,是不是银票没了?”
温絮水边哭边点头。
温渊上一看她那模样,指着她,“你、你”了半天,愣是气得没说出话来。
到是成清善嘿嘿一笑,豪气道:“就那点儿破银票值得你哭成这样,行了,行了,别叫人看笑话了。没了就没了,二师兄不在乎!”
他话音刚落,犹如百灵鸣叫般的笑声在门外响起,“道长,还真是大方!方才我在房中捡到了六千五百两银票,我想一定不是道长的罗!”
李梨儿刚刚说完,人也飘然而至。
成清善不悦地瞪着李梨儿,李梨儿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空气中莫名其妙地弥漫起火药味。
温絮水在李梨儿提到六千五百两银票的时候,就已经止住了哭泣,心道:这个数目刚刚好对上自己给田苏苏的!于是乎她弱弱地说了一句:“那些银票是我的!”
只见李梨儿、成清善一齐回头,同时说道:“不是你的!”吓得温絮水一激灵,习惯性地捂住了嘴巴。
何玉若看着你来我往乱飞眼刀的二人,调侃道:“敢情二位认识啊!”
这回这两人倒是没有异口同声了,李梨儿干咳了两声坐到了主位之上,妩媚笑道:“怎么会呢?梨儿三生有幸,今日还是第一次得见众位道长呢!”
成清善从鼻间发出一声十分不好听的声音,然后不以为然道:“压跟儿就没见过!”
李梨儿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温渊上赶忙打圆场道:“贫道几人奉师命来此,听候李姑娘调遣。只是不知姑娘要让我们做些什么呢?”
李梨儿使劲瞪了一眼成清善,这才正色答道:“事情的原委恐怕令师尊已经说给你们听了,调遣可不敢言,梨儿还要仰仗列位护我周全呢!”
温渊上含蓄一笑道:“李姑娘言重了,为民除害本就是道家本份!只是我们要如何保护李姑娘呢?我们必竟是出家之人,有很多地方都不是很方便的!”
李梨儿显然是有备而来,指着温絮水说:“梨儿虽身在青楼,却与普通的青楼女子不同,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我的真容。温仙子与我年纪相仿,且身手不凡,不如让她假扮成我,其他几位道长藏于暗处,待那百花枯杨西柳出现,他定只当温仙子只是是弱女一个,温仙子只要瞅准了机会下手,然后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道长觉得如何?”
李梨儿的话一出,众人皆凝神沉思,只有那成清善一拍桌子,扯着嗓门嚷道:“大师兄还想什么想,这肯定不行!”
李梨儿一抬眼皮儿,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成道长觉得如何不行了?”
成清善接着嚷道:“不能让絮水假扮成你!你还是你!其他的我们照办!”
李梨儿立马变了脸,带着哭腔道:“可怜我一个弱女子,怎能抵抗得了?……”
成清善皱眉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不让絮水扮你,是絮水的容貌哪里及得了你的十分之一,扮来也不会像的。若是让杨西柳察觉,岂不是打草惊蛇,功亏一溃!”
这次不光李梨儿变了脸,连温絮水也变脸了,这成清善不明摆着说她长得丑嘛!
谁料这时,温渊上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觉得清善说得有理,絮水是如何装扮也比不上李姑娘的。为了妥当,不如我们另寻他方吧!”这边的何玉若也附和着猛点头。
温絮水就更受不了了,涨红了脸,“噌”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使劲一跺脚,“扮,我扮,我要扮猪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