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茉莉花
温絮水睡眼惺忪地盯着由于惊慌失措,脸色卡白,跌坐在地上的颜歌,不悦地疑惑问道:“怎么了?大清早的你嚎什么嚎?难不成见鬼了?”
颜歌指着屋子中央的红木圆桌,语无伦次,“花,又是一枝茉莉花!”
温絮水顺着颜歌手指方向瞧去,原来桌子之上不知何时静悄悄地摆放着一枝三朵的白色枯萎茉莉花。
就在这时,温渊上夺门而进,后面跟着成清善和何玉若。三人同时发现了那安然躺在桌上,透着最后一缕残香的茉莉,神色俱变。
温渊上拧眉沉思,何玉若上前两步扶起了地上的颜歌,这回倒是成清善率先发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歌仍如受惊的小鸡一样,缩着脑袋喏喏答道:“是水绿姐姐让我给仙子送来一套替换的衣裳。我敲门,仙子没应,我就推了推门,见仙子没有上门,便直接进来了。我一进来就发现了那个……”
温絮水看看众人投来的寻问目光,打了个大哈欠,语气不善地道:“都别看我,我怎么知道?我才刚刚睡醒!”
温渊上朝何玉若摆摆手,何玉若会意,扶着颜歌出了门。温渊上这才紧跟着问道:“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你睡觉之时,为何没有上门?还有你乃习武修道之人,若是有人夜入房间,你会没有听到一丝声响?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赌气假装?”
温絮水皱眉瞪着他,连声音也抬高了八度反问道:“你不相信我?那你是怀疑我和‘百花枯’杨西柳是一伙的喽?还是怀疑我吃饱了撑的自己放朵破花来逗你们玩?好,你听仔细了,我睡觉不上门是因为我活了这么些年睡觉从来就没有上过门,不习惯,在山上是,在这也是。还有你不知道杨西柳最擅长的就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脚下功夫吗?”
成清善见气氛不对,想打圆场,本来嘴上功夫就差,一着急更是语无伦次了,连说了几句“误会”,也没有误会个所以然出来。
温渊上凝视了温絮水许久,这才幽幽道:“不是不信你,只是不愿相信眼前所见!罢了!你赶紧梳洗一番,我们在院中等你!”
最后走出去的成清善欲言又止,叹息一声轻轻关上了房门。
温絮水咬着手指平躺在床上,貌似那个采花贼杨西柳,比门外的一只、两只、三只笨蛋还有眼光的多呢!
水绿叫颜歌送来的是一套明蓝色的窄袖夹腰裙子,虽不及那套水蓝色的庄重典雅,却也显文静贤淑。
温絮水换好了衣服,又将温渊上专程给她的软剑隐藏着缠在了腰间,然后抹了一点儿头油,一手拿木梳一手拿发钗笨手笨脚地挽了一个简单的云鬓,这才出了门。
此时的院落里,只余下了瘦高挺拔身背长剑的成清善。而那成清善却似饮了迷魂汤一样,用痴痴傻傻的眼神紧盯着温絮水房间的方向,眼睛连一眨也不眨。
直到温絮走到他身边,这才回了魂,尴尬道:“那个大师兄领着老三去找李姑娘商讨事情去了,叫你我在此等候!”
温絮水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在这巴掌大的院落中闲逛了起来。
李梨儿性情本属清淡,对什么都不大能提起兴趣来,世人都爱的琴棋书画,她却样样不喜,偏偏独爱伺弄花草。这小小的院落之中,便栽种了不下三十种花花草草。一眼望去,每一株都修剪的整整齐齐,无一片枯叶,无一寸杂草,可见她在此花费了多少心血,盆盆都是她的心头肉。
这也恰恰对了温絮水的胃口,温絮水打小就喜欢种些花啊草啊什么的,但是在山上也顶多能够寻些常见的山茶花,菊花,月季,兰草这些花或种子移盆摘种。通常都满足不了温絮水泛滥的爱心,无奈之下她便寻了一个望梅止渴的法子,就是去藏书楼翻看一些花草大全(其实是药草药理之书,教授制丹炼药的),从而造就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花痴”。
温絮水迈着小方步游荡在花丛之中,嘴里还不停的自言自语:“紫薇花又叫百日花,根、叶、皮入药,有清热解毒、活血止血之效……咦,这株怎么种在这么背阴的地方?哦!居然是墨兰啊!……哇,她居然还有黄莺翠、雪珠红梅、绿衣红裳……”
温絮水正逛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好听悦耳,却一听就让她来气上火的声音。
只见李梨儿站在那株娇小的墨兰边,巧笑道:“原来仙子也是怜花爱草之人呀!我原本以为仙子性情大气,堪比男子,是不会喜欢这些小女儿家情怀的!”
温絮水叹了口气,人生最大的悲哀就莫过于此,自己放了百分之二百的热情,做着自己最钟爱的事情时,却碰上了最不喜欢的人,还偏偏非得应酬。就好比一幅风景秀丽的大好河山水墨画里,偏偏多出了一个乞丐,大煞风景啊!
温絮水抬头看看不远之处,分守而立的三抹青色身影,忽然灵机一动,飞身挤到李梨儿身旁,贴到她面前,一手勾起她的下巴,魅惑地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这满园的红粉青蓝紫,又哪里及的上梨儿姑娘的半分之一呢!”
李梨儿俏脸一红,像是动了怒,却瞬间恢复了本色,媚眼轻轻一挑,不动声色地推开了温絮水使坏的小手,用比黄莺出谷还要好听十倍的声音,抑扬顿挫地说道:“那敢情好,这样梨儿就不用担心与仙子日夜相对,仙子会厌烦了我这张脸呢!”
温絮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倒退了两步问道:“什么日夜相对?”
李梨儿又是娇笑一声,“仙子不知吗?温道长说,为了方便保护你我,从现在起我们要形影不离了,吃要一起吃,睡要一起睡,沐浴也要一起。哦,对了,连入厕也不能分开呢!一直到抓住杨西柳为止。”
温絮水又连打了几个寒颤,瞅着笑的花枝乱颤的李梨儿,欲哭无泪,仰首望天暗呼:老天可不待这样玩人的,干吗非得让我和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呀!
不过李梨儿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停止招惹温絮水。一个是乐此不彼,一个呢则是烦不甚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