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气如兰,芬芳的少女气息萦绕在他的鼻端,嘴唇若是微动,还能触到她柔软温香的手心。恐惧的心情逐渐褪去,被挟持的男子脸上微微泛起了潮红。
他任由女子贴在他身上,挨着她站立,背脊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直至脚步远去,两名巡视院子的护卫走远,向葵这才大松一口气,感觉自已手心都湿了。察觉到贴身挨着的身体体温,这才回神,连忙撤了手,装作无事人一样笑道:“多谢公子配合,小女子感激不尽。”
年轻男子大喘了几口气,显然憋得不轻,整了整衣领,抬眸向她看去,问道:“什么人要杀你?”
向葵想了想,老实回答:“不知道。”没有证实的暗杀也只是猜测,当不了真。只是这院子诡异得很,不能多呆,此间事了,向葵果断地转身就走。
年轻男子急忙唤住她:“姑娘,我们见过面!”
向葵疑惑地看了看他,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哦?”
“等等!”年轻男子揉着双手,脸上微红,还是坚持说了出来:“能否得知姑娘芳名?”
谁说古代人胆小?这里就有一位搭讪的。向葵戏谑地挑起唇角,伸手拉低了胡帽,遮住若隐若现的红色发梢,向他微一颔首,行了个外国的绅士礼,潭水般的明眸调皮地眨了眨,带着笑意低声说道:“有缘再见!”
年轻男子万料不到她还有这么鲜活的一面,当日只看到她在厅堂之上不畏强权,这令他更加心潮澎湃,一时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地呼喊起来:“记住我的名字,我姓喂……”
向葵早已走出藏身的植被,隐约听见那害羞的公子自报家门,轻嘲一笑:“还有姓喂的,有趣!”
拐离了小路,走上大道,向葵微微吐出一口气,这事到这里,算是完了——但是,旁边一闪而过的人影,她眼快地瞅见靛蓝镶白花的衣角,那是因为秋蓝得老太太欢心,老人家赏的上等衣料,全府的婢女只有秋蓝得了这一身——
向葵眸子骤然紧缩,左右环顾,紧紧跟了上去。临近了,隐约可见行色匆匆的丫头背影,向葵一眼就肯定了她的身份,更何况那乌发上明晃晃插着秋蓝式的标志发簪。
秋蓝来士子府里送东西,为何行事如此诡异?她有什么谋算?
向葵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不紧不慢地缀在秋蓝后头。
眼见她东拐西拐拐到一间绿树萌荫的房舍前,先是警惕地回头看了看,抬手轻轻叩响门扉,秋蓝进门之前再看了后面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向葵被她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这鬼鬼祟祟的模样,难不成,秋蓝是到士子院里会姘夫?她的姘夫不是苻管家吗?
向葵蹑手蹑脚走上了台阶,侧耳聆听,想听出些名堂来。耳朵刚刚附上房门,门就无风自开。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怔在了原地。黑黝黝的房门洞开,里边一片静谧,一股飘渺的异香袭来,她心里微微一荡,警铃大作。
抿紧唇,倏地后退半步,她转身就走。但是房门内突然伸出一只手,胳膊被人拽住,一把扯了进去。她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黑灯瞎火中被人紧紧抱住,听得出来耳朵旁边粗重的喘气声,伴随着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某人禁锢住她的身体,臭哄哄的嘴想亲吻她的脸。
向葵一时又急又气,情急之下拍开那张臭嘴,提膝就是一招恶毒的断子绝孙脚!
嗷呜!男子发出狗尾巴被踩住似的哀嚎声,蜷缩着身体捂住裤裆倒在地上。
向葵脱身,急忙去开房门,用力摇晃了几下,居然被人在外面落了闸。她心里暗惊,猛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陷入歹人的圈套。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再来个浩浩荡荡的捉奸,这种场面小言里出现的频率如此之高,证明此招确实简单有效,她居然中了这种恶俗的圈套!
不用说,地上这男人准是秋蓝找来的。向葵泄愤一般踹了他几脚,男人嚎叫得更大声了。
向葵立即撕了衣角,准确无误地堵上他的嘴,顺便将他象捆粽子一样捆绑得牢牢的,这才放心了。灯是万万不敢点的,担心是某人约定的信号,但是这黑灯瞎火的,也太让人窝火了!
向葵悻悻地在房中转悠,房中多了个大活人,她反倒不怕黑了。嗅到房中若有似无的奇异香气,向葵肚腹蓦然一荡,悸动涌上心头,不禁咬牙切齿,媚药!小言中用滥了的桥段!狗狼养的秋蓝!
她拼命地在房中各处找水,抓起湿毛巾捂住口鼻,SHIT,又不是在做消防演习!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暗叹这回阴沟里翻船,栽大了!
果然女人与小人不能一起得罪。
感觉到越来越上涌的燥热,向葵站定在原处不动了,MD,老娘拼了!谁TM第一个倒霉出现,老娘就扑谁!
脚步声停留在房门口,门扉吱吱嘎嘎地缓慢开启,黯淡的日光一寸寸照亮了向葵冷汗湿透的脸。她掐着自已的大腿保持清醒,痛得要命,头又昏得要命,好辛苦!
房门打开,门口立着一条修长人影,素净衣裳,脸面在摇晃的视线中模糊不清。他身后许许多多晃动的人影。
向葵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人影似乎想往后退,哪及得上她如狼似虎的速度,憋了几十年的劲都使了出来。逮到那条劲瘦结实的人影,充斥着满怀的清雅香气,不矫情,反而有种大自然的味道。耳朵旁边传来惊叫怒吼声,她死命攥着到手的猎物,声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救我——”头一歪,一昏了事。
装昏的过程是辛苦的,比如,被不同人等摇晃得难受,药力未解憋得难受,最让她难受的是,她投~怀送抱的那人,竟然干脆利落地割下了自已的衣袖,孤零零地握在她的手心,她不装着昏倒,等着丢脸吗?
还是有良心未泯的人把她送到床铺上,遣了个郎中给她看病,把完左脉把右脉,把完右脉把左脉,向葵都忍不住想从床上跳起来,问问这位大夫你究竟学没学过医术啊!派个赤脚大夫来看她,苻府是想整死她吗?
大夫沉吟了很长时间,才下了决断:“嗯,这是被下了药。”
向葵眼泪面条宽,大夫,你看我这潮红满面眼泛春光,骚动加躁动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下药了呀,偏您老人家把了大半个时辰的脉,才看得出来——您这医术,到底靠不靠谱啊!
耳朵旁边脚步声又一串地响起,伴随着焦急的稚嫩声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