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营上路,营地虽然混乱,队伍却整齐有序,由此可以看出主帅带兵的能力。
向葵再一次感叹慕容芷名不虚传。
“等等!”向葵叫住慕容长风,自然地替他整理系歪的盔帽,又紧了紧披风,“好了!”
慕容长风朝她笑笑,翻身上马。向葵转身对上停驻在她身上的一道视线,几步之遥,慕容芷坐在战马上,眼神古怪地看着她。
向葵神色自若地向慕容芷福身,又感觉穿着士兵服饰行奴婢礼节不伦不类,身体顿时僵硬,一双手都没处安放。慕容芷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又没笑,长腿夹了夹马腹,从她身侧擦身而过。
“去后面的粮车上。”
她现在演的是柔弱的丫鬟嘛,不会骑马也正常。坐马车还可以养精蓄锐,何乐而不为。向葵安之若素地上了马车,与成捆的粮草同居一隅,悠闲地摊开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地闭起了眼睛。
走走停停,不知道走了多久,扎营的时候向葵还是跟慕容长风同帐篷。不知道是不是慕容长风从小缺少母爱没感受过绕指柔的关系,向葵稍稍奉献一点爱心,就拿下了这个单纯的大男孩。
她现在拥有特权,慕容长风准许她在营地里四处行走,准许她与士兵说话,准许她一同吃饭,怕她晚间冷多要了一条毯子,连在沙地里比金子还珍贵的奢侈品,水,她都能比寻常士兵先一步享受到。
营地里的士兵都在谣传,向葵是慕容小将军的小男宠,众人看她的眼神耐人寻味。向葵军营滚打出来的人,根本无所谓当介个基情的男主角,倒是慕容长风知道后,狠狠教训了那帮兔崽子。
行军途中有那不长眼的悍匪来劫过几次,怪只怪慕容芷行军太隐蔽,先锋部队与大部队脱节,鬼知道是不是慕容军热血上头,故意搞什么脱离队伍的把戏来玩弄可怜的劫匪。
简直是蝗虫与大象的差距,毫无可比性。向葵不止一次为可怜的劫匪哀悼。
临近南面的途中,当又一次遇上流匪时,向葵连马车的帘子都懒得掀了,明知道结果的事情,就失去了观看的兴致。但是,这一次她失策了。
呼啸的流矢带着刺耳的声音蓦然扎穿了马车的车身,运粮草的车厢能有多结实,染血的锋利箭尖明晃晃地对准向葵的鼻尖,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耳尖地听到更多破空而至的呼啸声,向葵当机立断破开一侧的窗户,翻身而出。脚刚沾地,她所在的马车已经成了一只插满箭矢的刺猬。
向葵眸光骤冷,目光扫处,更多的箭矢在空中飞舞,不断有大意的士兵中箭,惨嚎倒地。
今天居然碰上硬茬了,哪里来这么强悍的流匪?向葵微感诧异。
“小葵!小葵!”混乱糟杂的大环境中,居然也能清晰地听到慕容长风的喊叫声,可见他的肺活量有多么惊人。
向葵不忙着答应,找遮蔽物隐身,冷静地观察外面战局。
慕容军一时失措之后就是压倒性的打击,武器精良的流匪很快被歼灭,战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向葵静静看着,一动不动。
袖子被人轻轻牵扯,向葵身体骤然紧绷,反射性攻出一拳。
“向将军!”那人惊呼。
向葵硬生生收回拳头,惊诧地看着站在面前,灰头土脸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满是灰尘与血迹。
“向将军,是我!”矮小的那个赶紧在脸上抹了一把,向葵越发吃惊,“艾子?”竟是她在司护府形影不离的那名亲兵。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向葵警惕地瞄瞄左右,压低声音道,“那边都还好吧!”
亲兵赶紧颏首:“都好,没有乱,我是寻将军来的。”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燕国的军队,是我大意了。”向葵略一思忖,“艾子,此地危险,你又不会燕国的话,照我的吩咐带队伍先去疆北城,我很快就会回去。”
亲兵忧虑地看着她:“将军一个人呆在燕营不是更危险,让我留在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向葵哼了声:“谁跟你讨价还价,这是命令懂不懂!”
亲兵垂头丧气。
高壮的那个人赶紧争表现:“艾子你放心,我大胡走南闯北,哪国的语言都会胡诌上几句,让我留在将军身边给你通风报信吧!”
“大胡?”向葵拧眉,这名字好熟悉,高壮的那个用袖子一抹脸,她认出来了,不就是死乞白赖跟着她混吃混喝的那位吗?
“你怎么不留在邺城?跟出来做什么?”
“大胡有几分蛮力,自认跟在将军身边会派上用场。”大胡身处敌营仍镇定自若,单这份沉着就让向葵另眼相看了。
“艾子照我的话去办,大胡留在燕营里应外合,就这样!”
艾子只得遵命,恋恋不舍地离了自家主帅,趁着混乱远远逃了出去。
向葵看着亲兵走远,向着大胡挑眉:“自留地那边还好吗?”
大胡毕恭毕敬地跟在身边:“很好,有吃有穿,大家都称赞将军是个好人。”
向葵嗤笑:“好人不敢当,你该知道我愿意养着你们的原因。”
大胡心领神会地笑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是这用兵的时候,是不是与昊国皇帝翻脸的时候?这句话大胡只敢在心里想想。
慕容长风喊得声音都嘶哑了,眼睛通红地把一辆辆粮车翻来覆去地寻找,就是不见那纤秀的身影。士兵们打扫战场,收拾胜利物资,慕容芷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冷眼旁观慕容长风发疯。
才几天时间,那名婢女的影响力就如此之深,竟然可以左右慕容长风的情绪?慕容芷忽然感觉到深深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