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的目光跳动,脸上映着脖颈处长剑的倒影。四面三十丈外,茂盛草丛、稀疏树木,悉索声起。
精铁所制的箭头,泛着刺目寒光,再次对准至尊玉一人,数百道杀气再次归于少年之身,似冻结了空气般,银云竟是‘噗通’一声躺倒在地,马身不住的瑟瑟发抖。
此刻,至尊玉长剑抵在范蠡脖颈处,而范蠡数百手下的箭,则瞄准了至尊玉的身躯。
突兀的,至尊玉收回长剑,神色悠然:“我无须挟制你,数百乱箭难伤我。”他此言并非大话,进入神之境界后,对自己的力量和状态,已有了精准的控制、把握。
或许,数千人,乱箭齐发,才能令我陷入绝境吧。至尊玉心中思量,望向范蠡:“所以,阿青,更无法伤她分毫。”
“是么,但,你为何不杀我。”范蠡突地咧嘴轻笑,眼神透着几许了然。
“……”至尊玉没有答话,神色不变分毫,被数百道杀气锁定,竟是未有半点惊怯。
他的精神飙升了近十倍,这可是质的变化,这些杀气数量虽多,可终究难令他心中悸动。
范蠡又道:“你,不敢杀我!”他说这话时、信心满满,竟上前一步、坦然而对。
“你……”至尊玉咬牙望向范蠡,冷声开口:“……真的想死么。”
“白老弟,范蠡亦不得不佩服,能令在下处处被动,几欲绝了我取‘神奇剑法’之心。”范蠡轻轻笑着、目泛光芒、似在望着一个老友。
至尊玉道:“不过是在下武功高你几分,也无什么值得夸赞的。”他目光平静、难查本心,范蠡却再次轻笑不断、似有扭转局势的信心。
该死的,他莫非真的不惧我杀他?至尊玉心中一动,胸中杀意滚滚、目光冷冽:“范蠡,你错……”他话音未落,只听‘咻’的一声轻响,手中长剑已平平拂过范蠡头顶。
登时,发丝纷飞、随风而舞,范蠡的头发亦是披散开来,他却似早料到:“白老弟,你又在吓我。”
“哼。”至尊玉冷哼一声,道:“这只是警告,我要杀你……”范蠡打断他话:“老弟若要杀我,易如反掌,只是……数百乱箭不能伤阿青,却能伤那个叫做‘御坂美琴’的少女,也便是你妹妹,老哥所言,是也不是。”
范蠡此言直中要害,他埋伏两处,皆有数百人手持弓箭、伺机而待,数百乱箭齐射,威力自是不可小觑,可在阿青、独孤月、至尊玉(进入‘神之境界’)这等剑法精深者来说,可能并无威胁!然而,唯一不能抵挡的只有——御坂美琴。
“不错。”至尊玉咬牙道,他目中不甘,却也平静异常,被范蠡洞穿这一点,也在他预料之中,只是没法改变。
阿青固然剑法通神,可终究未有对敌经验,这儿的对敌,是指群攻,或是异常状况。若是阿青已知身陷数百箭手的围攻,她定能保护好美琴也不一定,可若是事先不明,突遭数百乱箭,定不能顾及到美琴安危。
范蠡捋了捋披散的长发,轻笑道:“竟是如此,老哥要你杀越王,你可敢?”他这话可谓大逆不道,可语气异样平静、无有波动,似认为杀越王再合理不过了。
“杀,勾践?”至尊玉目光一滞,问道。
“不错,杀勾践!”范蠡咬牙答道。
“那,这是唯一办法么。”至尊玉没肯定回复,而是再次问道。范蠡面皮轻颤,眼神复杂。至尊玉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怨怒、不甘……痴迷、沉醉。
他轻轻道:“越王勾践派亲信在民间寻访美人,以求施那美人计蛊惑吴王,我也便是其中之一,因此,遇到了她(西施)与之相爱。我本欲藏她(西施)令世人不知,岂料越王由另一亲信口中得出消息,我终于明白,越王对每一个‘亲信’都难安心,在暗中早已设下诸多眼线,掌握每人的行踪动态。我无奈带着她入王宫,岂料越王色~欲熏心、想占有……”
说到此时,范蠡面容扭曲、狰狞可怖。
“……”至尊玉默然无言,此事再正常不过,只是对于当事人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范蠡又道:“我大胆谏言:大王不可!此女(西施)为蛊惑吴王最佳人选。越王终于同意,将她送予吴王,施那令人不齿的美人计!”
言毕,范蠡凝望至尊玉,道:“白少侠,夺西施、杀越王,你可选一者。”
他心中明了:杀越王,有自己做内应,当简单许多。而,夺西施,当难上加难!
至尊玉沉默半晌,望向范蠡:“西施是何时被送往吴王宫的?”范蠡道:“三日前。”
什么,三日前!
果然,历史大变,西施按说早已入吴王宫六年,而今,才只三日。至尊玉目光跳动、随即平缓,又问:“从此地赶往吴王宫,要几日。”
范蠡神色一滞,虽不解其意,可依旧答道:“若日行百里,只须三日。”至尊玉眉头一挑,心中暗忖:“三百多里吗,那我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赶到吴王宫。”
希望传说是真的,七日,不错,若真的那般,西施定然还是清白之躯,若是不能出现,那我现在去,也无济于事。
至尊玉心中寻思,对范蠡交代着:“范蠡,三日后,你再来此地,绘制好路线,我会赶往吴王宫,救出西施。”他眼神明亮、面带微笑,似已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我,只要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办到!”至尊玉又补充道,他望向范蠡,金色的朝阳挥洒在他身上,脸上,少年的身躯变得高大、神圣,脸庞透着无法言明的奇异魅力。
他转身来到银云前,蹲身抚摸着银云的头:“马儿马儿,莫要偷懒,咱们走啦。”
银云看向自己的新主人,不由的‘咴咴’叫着,似极为欢乐,它四肢用力,终于再度站起。
“真乖。”至尊玉开心的看着银云,突地转头望向范蠡:“西施,有多少岁?”
“啊?”范蠡口微张、愣神的望着少年,下意识道:“十三岁。”至尊玉面无表情,心中自问:才十三岁么?
至尊玉道:“那,我便去了。”他说完,再次转头,拍了拍银云的马头。
“马儿,咱们沿原路返回,那儿有三位美丽的姑娘呢。”至尊玉哈哈笑着跃上马背,再不望范蠡一眼,调转马头,口中喝着:驾,驾……
银云撒开四蹄飞奔,它再也不要呆在这儿,体验令它几欲崩溃的杀意。
西施,十三岁,美人计,爱……至尊玉心中愈想愈是可笑、可悲、可恨,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范蠡么,你永远都不会懂,我究竟……”至尊玉咧嘴冷笑,目中透着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