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两脚夹马腹,向后勒紧缰绳。”
锦言听见是前面传来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丁骏和赵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前方,出声提醒的正是丁骏。锦言闻言照做,那马儿果真停了下来。她跳下马对着马脖子拍了拍,道:“下回还来骑你。”说完便向赵颉走去,这一抬腿,锦言才发现膝盖疼的厉害,只好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赵颉一愣,赶忙快步上前走到锦言边上,伸出手来要扶她。锦言看着他白玉一般的手,脸通红的,嘴里小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赵颉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挽住她的胳膊,说道:“你这样怎么走?”继而又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恩爱夫妻,恩爱夫妻。”
锦言脸上火辣辣的烫,她这就相当于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了……锦言只觉得满鼻子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那种好闻的气味。
丁骏哈哈笑道:“王爷王妃好感情。”说完他又转身对大川阿杰训道:“不是叫你们好好照顾好王妃吗,怎么还是让王妃摔到了?”
大川阿杰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锦言赶忙拦住,笑着说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学骑马,骑马哪能不摔跤呢?”
赵颉也笑着说:“丁骏,别怪他们了。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家言儿怎么能学会骑马呢。”说完他又对丁骏身后的垂着头的大川和阿杰说道:“你们俩去帮我叫下王妃的侍女。”
丁骏道:“王爷就要走了吗?我叫人备了饭,虽然简单了些,可都是我们草原特有的风味,不让王妃尝尝?”
赵颉笑道:“不了,下次有机会再来。”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子衿跟在大川和阿杰身后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她见赵颉这样扶住锦言,一时慌了,一路小跑过来,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锦言还羞着,低着头,说道:“没什么……就是骑马摔着了。”
赵颉温柔一笑,“我们回去吧。”说着扶着锦言上了马车。
马车上,子衿把锦言的裤腿卷起,只见白净光滑的膝盖上青紫一片,透着隐隐的血丝。子衿一边哭着一边对着锦言膝盖轻轻地吹着,满脸懊悔的说:“小姐,我应该跟你去的。”
锦言含笑说道:“你这个傻丫头,你跟着我去,我就能不摔跤了?”
子衿不吭声,却依旧十分的自责。
锦言斜靠在马车上,透过车窗望去,赵颉正笔直的坐在马背上,正午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的耀眼。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男子,可是为何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会来要求娶她?锦言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当初父亲态度的转变,无疑是因为和赵颉通了气吧?所以她这个毫无用处的女儿,才在他的眼里重新重要起来了,甚至还可以为她打了相濡以沫十多年的妻子。
那么,最开始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在明知颜大小姐目不识丁且又貌比东施的情况下,还一定要娶她呢?锦言百思不得其解。
她又想起大雨的那天晚上,那晚他明明是还有有公事没有处理完,可就是为了给她送饭,便带着人千里迢迢的奔驰而来?
还有这次,他来河间府难道就是特意来带她骑马的吗?
锦言越想越不对劲,她转头问子衿,“我去骑马的时候,你可瞧见王爷了?”
子衿不知道锦言为何会突然这么严肃的问她这个问题,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说道:“小姐骑着马出去之后,丁先生就又另外安排了一位小哥说带我去看小马,我便跟着去了。后来等我再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姑爷扶着小姐站在门口等我。”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去了哪,做了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了。锦言正想着,忽然听见车外传来赵颉的声音,“娘子,到了。”
锦言回过神来,搭着子衿的肩膀一拐一拐的挪到车边,一抬头却看见他站在车边,微笑着对她伸了手要扶她下车。本来十分清醒的脑袋,一瞬间又有些缺氧的感觉。她一下子想起了之前他半扶半抱着她时的情景,锦言红着脸别开眼睛,不看向那只修长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用了……”说完,搭着子衿的手下了车,一瘸一拐的率先走进了驿站。
赵颉微微一笑也跟着进了驿站,
驿丁似是没料到他们还会回来用饭,见过礼便慌慌张张的去做饭了。
子衿搀着锦言进了房间,扶她坐下,格外自责地说到:“小姐,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跌打药油。”说完子衿便匆匆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正好碰见手里捧着一个小瓷瓶的端砚,两人差点没撞上。
子衿红着脸,道了声歉便又急冲冲的向外走去。
端砚也不知她这般匆忙是要做什么,上前和锦言见礼道:“夫人,王爷说夫人不慎摔伤,让我送来这瓶跌打药油。这药油虽不是用什么名贵药材制作而成,但却对跌打损伤确是有奇效,乃是军中常备药品。稍后,子衿姑娘回来之后,还要有劳她来替夫人擦药。”
锦言点点头,示意他把药油放下,想了想又问道:“我看你年纪尚轻,怎么就在军中任职了?”
端砚脸上微微红了一下,说道:“禀夫人,我现在年纪还不够入伍,现在只是跟在王爷身边跑跑腿。”
锦言眯眼看向眼前这个说话还带着些许童音的少年,回想起那****号令近卫军时的情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跑跑腿而已?怕是赵颉身边最为可用的人之一吧。
锦言笑着说道:“不用那么拘束,坐下来说话吧。”
端砚脸上又是一红,道:“夫人,我站着说话就可以了。”
正在此时,子衿手里拿着药进来了,她对锦言说道:“小姐,我找驿丁问过了,这里只有这样简单的跌打丸,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说着便要倒水给锦言服药。
锦言拉住她说道:“不忙,端砚送了药过来。”
端砚也指了指桌上的跌打药油,道:“子衿姑娘,待会麻烦你替夫人上药,一日两至三次就可以了。”他又转身对锦言说道:“王爷那边可能还有事,我过去看看。”说完便退了出去。
子衿见端砚的身影已经走得看不见了,便上前关紧门窗,又来到锦言身前替她把裤腿撩起来,只见整个膝盖都已经肿了起来,子衿轻声问道:“小姐,还疼不疼?”说完便打开了瓶塞,将药油倒在手掌心上。
随着瓶塞的打开,空气中瞬间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锦言笑道:“早就不疼了。”
子衿看了一眼锦言,道:“小姐,可能会有点疼哦。”说完便小心翼翼的往膝盖上摸去,又轻轻上下推拿了几下。
锦言笑道:“你这个力度,药效怎么才能发挥的出来?用点力!”
“可是……”子衿迟疑的看着锦言。
“现在不用点力,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子衿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担心小姐受不住这个痛,所以才……子衿又看了一眼锦言,一狠心用力揉了起来。
伤处在按压之下的确是痛入心脾,但随着药效的发挥,伤处又有一阵阵的暖意散发出来。
子衿又揉了一会儿,见整个膝盖处的药油已经都渗入皮肤,这才停了手。她一边放下锦言的裤腿一边问道:“小姐,感觉好些了没?”
锦言点点头,道:“好多了。”锦言试着活动了下关节,又交代子衿道:“你去问问王爷他中午在哪用膳。”
子衿应声领命出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又回来了,身后还带着端着饭菜的驿丁。
子衿笑容满面的说道:“姑爷说小姐腿不方便,今儿中午就在小姐房里用膳了。”
因着驿站的人没料到他们还会回来吃,所以也没提前准备什么食材,只能用厨房里现有的食材,临时准备了一桌饭菜。
只见桌上一盘鲫鱼豆腐汤一盘家常炒豆腐一盘红烧茄子,还有一小碟炒花生米。虽然饭菜十分简朴,但运动了一上午的锦言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正吃着饭,忽然见到端砚急急的上前在赵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赵颉眉头微微一皱,继而又转头对锦言笑着说道:“娘子,我军中有事,去去就来,你先吃。”说完便放下碗筷,带着端砚出去了。
锦言心中一动,轻声对子衿交代道:“你跟上去看看,注意别让人发现。”
子衿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跟了上去。
不大会儿功夫,子衿便匆匆回来了。她在锦言耳边轻轻说道:“姑爷跟着端砚走到驿站门口,有个满脸大胡子的武将就站在门口等着。他见姑爷出来了,便上前和姑爷说了两句话,然后姑爷就跟着他上马走了。我没敢跟太近,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锦言问道:“端砚没跟去?”
子衿摇了摇头,说:“没有。”
锦言又想了想,问:“那个大胡子武将,穿的盔甲和端砚一样吗?”端砚因为也是赵颉身边的近卫军,身上穿的是十分轻便的锁子甲。
子衿回想了一下,道:“不一样,我看那人盔甲可不像端砚的那样都是洞。”
“对了。”子衿补充道:“那人手里还拿着个头盔,头盔上面还有一缕红缨呢!”
锦言一时陷入了沉思,头盔上有红缨,那么那人必然是带兵打仗之人,他在这种吃饭的时候来这般匆忙的跑来找赵颉,是出了什么事?再联想到赵颉连饭都不吃了,就跟着走了,锦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难不成是要打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