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中,洪臣双目凌厉的朝着车帘之外扫了一眼,其眉宇间有一丝杀意流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动怒了,这来中州不到两天,就有人持续不断的欺凌上门,却是叫他难忍心头的一口恶气。
洪烈眯着双眼,盯着车外,神色有些阴沉,忽然开口说道:“看来是有人存心跟咱们过不去嘛,咱们是下山的猛虎遇到贼窟了,麻痹的,大白天里被人戳,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杆子够不够硬。”
车外,牛锤已经抡起了双锤,在他身前名叫张军的头领也是长枪斜对,眼看这一战就要爆发,那张军神情孤傲的冷笑道:“三年前,我输你一招,那是因为我旧伤未愈,既然今天你陇阳门公然抗令,那正好给你我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你敢不敢跟我立下生死契,一决高下。”
牛锤神色轻蔑的笑了数声,道:“三年前老子只觉得你够**,想不到三年后你却是蠢到无可救药了,嘿嘿,当年那一战你就认为我只是赢了你一招吗,要不是看在你家那老爷子的情面上,我能早先十锤将你砸扁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张军一脸的寒霜,撩起长枪就要刺来,牛锤冷笑了一声,也是举锤准备应战,却是在这一刻,后面的马车里突然射出一道人影,速度快的惊人,牛锤只感觉背后袭来一阵寒风,转眼间手里忽然一空,一双铁锤已经不见了踪影。
骑在战马上的张军眼瞳一缩,急忙催动战马,朝着前面刺出一枪,在他身前的半空中,一道残影化作一个斗大的漩涡飞来,虚空被卷动,寒冷的气流顿时掀起一阵爆鸣。
锵!锵!
两声惊雷咋响,一片火花飞溅,战马之上,张军神情骇然,其双手的虎口之处已经崩裂了两道裂痕,鲜血不停的渗出来,他座下的战马一阵畏缩,似乎是受了惊,有些慌乱。
半空之中,重达近千斤的一双铁锤仍然在搅动四方气劲,那漩涡越来越大,数息之间,隐约有着七八丈之巨,狂乱的气流就像一个大号的气盖,挟数千斤之力,朝着张军罩下,方圆数十丈之内飓风肆虐,漫天尘土飞扬,围成了一个惊人之极的土圈,其圈内的中心便是张军。
道路两端停立的数千人马全都看傻了眼,一个个脸上布满了震惊和畏惧,便是那些自恃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的大武师们都是瞪直了眼珠子,这一刻,没有一个人能够淡定。
盘旋在天空上的漩涡猛然降落,地面上顿时传出轰轰之声,大块大块的干泥被风刃卷起,随之被绞碎成泥渣,直径粗达数十丈,高十多丈的飓风之柱骤然爆开,只见‘砰’的一声惊天巨响动彻天地间,两道人影从散乱的泥渣内倒飞而出,一人就像被掷出的石块,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狠狠的栽进了稻田之内,荡起一片稀泥,另一人则是在空中一个华丽的盘旋之后,稳稳的降落在地面上。
待到席卷田野的一场风暴平息之后,那道路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坑深不过两尺,但直径却是长达数丈,四周开裂的缝隙如同一片大网,蔓延至百丈之外,一条平整的道路顷刻间被截断了,遍地狼藉,那干燥的泥土铺满了整整一地,景象触目惊心。
道路上,洪臣手持双锤,神情淡然的盯着不远处的数千铁骑,而两头的人们则是目光惊恐的看着他,人群倒抽凉气的声音就像一股潮水般淹没了天空,偶尔有几声牙齿打颤的清脆之音,那也是带着万般的畏惧,数以千计的目光都汇聚在一人身上,而这个人却是身高不及铁锤的一个少年。
稻田里,一声咳嗽打破了寂静,铠甲破碎了的张军一身泥泞,其嘴里和胸口上不断的迸出鲜血,这鲜血流淌在田间,一片殷红,景象惨不忍睹,而他的脸上沾满了污泥和残血,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他的双目之中充满了血丝,每一条血丝都充斥着惧意,他手中还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兵器,不过这杆长枪却是彻底的废了,其枪头早已不翼而飞,枪身弯曲变形,犹如一根长歪了的树枝,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一番交手,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洪臣的脸,而他自始至终也只是被动的防御,便是这防御也没有丝毫效果。
洪臣提着双锤,慢步走到田边,看着狼狈之极的张军,他淡然的说道:“这一锤我留了三分力,却不是因为我忌惮你的来历,而是要让你带话回去,你和你身后的那些人听好了,我洪臣杀你们如杀狗,别说我不愿惹麻烦,既然这麻烦惹上了我,那你们下一次就不会再有这么好运了,如果有必要,我想杀光你们不会占用我多少时间。”
说起杀人,洪臣这话没有半点夸大的痕迹,如果召唤出蓝月,仙人以下,他便是真正的无敌,一人一兽,谁能抗衡,别说是一群初阶大武师,就是最顶尖的高阶大武师又如何,因为他拥有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世俗能够承受的范畴,这非凡人能够理解。
初阶大武师的血气浓烈,洪臣本身就要超越同阶数倍,他这声音虽然稍显稚嫩,可音调之高,有如雷霆轰动,方圆十里之内,无人不可闻,这便是强势,除了警告张军一干人等,对于后方的各大门派也起到了震慑效果,数百名武师和大武师莫不变色,这让他们知道,哪怕诱惑不到,用强只会自取其辱。
洪臣提着双锤返回,折返途中,他冷眼扫视了数千铁骑,在那些冰冷的黑甲之下,莫不是一张张畏惧的表情,这一眼令他们浑身汗毛倒立,无人敢冲撞一步。
骑在马上的牛锤神情恍惚,当他接过双锤之时,浑身不禁颤栗了一下,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已然不敢正视身前的少年,对于之前的一幕,他是发自心底的胆寒,什么叫天才,什么叫霸气,洪臣用实际行动给他完美的栓释了一遍,这一战,他注定名动中州,这一战,注定让在场的诸雄牢记一生。
此时,洪烈站在车辕之上,面对眼前的数千铁骑,脸上极为得意的狂笑了数声,那声音嘲讽味十足,可谓是嚣张到了极致,就在洪臣回来之后,他突然转身朝着后面的门派诸雄吼道:“各位大哥老弟,你们都听好了,我儿子目前还没有加入任何门派,你们尽管回去跟仙人们商量,老子要准备一场问仙大会,让你们身后的仙人都露露脸,谁最厉害,谁能牛逼,谁的宝贝最多,我儿子就跟谁走,哈哈哈哈,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地点就在城内,来过看过,机会不容错过啊。”
“问仙大会!”
洪烈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他说的极为冠冕堂皇,虽说他这副模样很欠抽,但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一个个哑然失色,直到有人回过神来,周边才响起一片哗然。
洪臣绷着脸,纠结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时,张军已经被属下救走,数千铁骑纷纷掉转马头,从原路折返回去,面对着七八百名高阶武师,和一些大武师,鉴于目前情势的变化,他们已经无法再次掌握主动,这看起来就像一场闹剧,若是继续对抗洪臣等人,势必要引起诸多门派的公愤,在中晋王朝之内,便是皇室也承受不了其后果,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城主。
所谓的‘问仙大会’从洪烈的口中说出,陇阳门的几位头目皆是备感无奈,但又说回来,洪臣的确是有这个资格,如此旷世妖孽般的‘仙苗’,仙人们怎么可能不动心,可想而知,这大会一旦举行,将会对古老的中州产生多大的冲击。
各大门派算是得到了个准信,随着洪臣三人乘坐的马车前往城区,那后面跟着的诸多门派也纷纷离去,在那人群之后,天鹰派的几位大武师平静的停留在原地,其境界最高的银须老者双目透射着精光,神情玩味的扫视了一眼离开的人群。
“派人盯着陇阳门的一举一动,老夫回去请示仙人,哼哼,世人多痴,却是不晓得仙人也有三五九等之分,这所谓的‘问仙大会’,有能力角逐的不过是寥寥几派而已,他既然想要捞足好处,那便满足他,我天鹰派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马车之中,洪臣低着头,在思考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心里非常纠结,大感为难,洪烈的态度令他无力反驳,如今南岭局势不明,他何曾不想洪家村能够更加强大一些,但若是答应去修仙界,那无异于是斩断了亲情,断却了俗念,天知道有没有再次团聚的机会,这种事,他不愿去想,却不得不去想,而想的越多,心里就越怕,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来中州,这一来,却是一场离别。
马车飞快的朝着北方驶去,沿路的风景虽美,却是无人来欣赏,在那遥远的海面上,突然两道眸光射来,中州的天空上顿时乌云汇聚,雷霆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