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为九尾狐一脉的狐吉,果然非凡!”影雪的灵魂叹道。
“这也是你逼的。”狐吉的灵魂狠狠的道。
“谢谢。狐吉,谢谢你。”影雪的灵魂突然感激道。
狐吉一愣。她一时不明白影雪的灵魂说的这句话是真心的话,还是恶毒的反话。都给困在这里了,而且有可能就是永久,怎么还谢谢呢?
“你不是在咒我吧?”狐吉的灵魂道。“告诉你,在这里,你什么能力也使不出来。灵魂之塔是用我们九尾狐的心炼成的,自小就在我们的心里长大。除非我死了,否则任何人也破坏不了灵魂之塔。但是如果我死了,被灵魂之塔困住的灵魂也会烟消云散。”
“我能猜到。”影雪的灵魂叹道。“所以我说谢谢你。是你让我脱离苦难,不再日日夜夜遭受心灵的煎熬。”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狐吉的灵魂道。听到影雪的灵魂叹息,狐吉灵魂深处涌起了淡淡的酸楚。曾几何时,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曾几何时,他们是雪神最后的守护。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不仅分属不同的阵营,还性命相拼,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狐吉,我现在说的,你还愿意听吗?”影雪的灵魂道。
“愿意!我愿意听!”狐吉的灵魂快速说道。是啊,此时,除了她能听以外,还有谁能听影雪的话?此时,除了她愿意听以外,还有谁去愿意听影雪灵魂深处的声音?
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甚至神与神之间,没有人愿意去了解对方的心声,愿意去理解对方灵魂深处深深的叹息。因为,都嫌麻烦。因为,自己的心灵深处,灵魂深处都来不及去理解。人们活着,太匆忙了,匆忙到很多事情“来不及去探究,来不及去理解”。于是,人的眼睛容易张开,但是人的心却是闭着的。神也一样。
“天地之初,刚有风雪的时候,我还是在北方雪地里玩耍的一个孩子。”影雪的灵魂缓缓的说道。他好像陷入时空的叹息中,回忆那已经久逝的时光。“那是一个鹅毛大雪的天气。大雪落在地上,落在我的身上,我很好奇,很吃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晶莹剔透的雪。我甚至将雪含在了嘴里。入口即化,凉凉的,甜甜的,真好。可是吃完饭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家里已经没有存粮了。家里的人,再也不会有吃的了。而大雪,封住了山。山里的人出不去,山外的人也进不来。山里只有六户人家。我们家就是山里的一户人家。那年的雪好大,好白,好凉。第二天没有饭吃。我饿了一天的肚子。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实在饿极了,我就吞吃没腰深的积雪。但是,越吃身体越凉,越吃越饿。第七天,我看见一户人家将他们家的孩子杀了。当时我还好奇的看着,可是那家人杀死自己的孩子回头瞅我的眼光非常凶狠,就像饿狼的眼光。我相信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能吃下。我回头瞅了瞅我的父母,发现他们的眼光有些异样。我很害怕。那只后我一个人总是离他们远远的。反正也没有东西吃。所以我也不需要时时待在家里。我那时真的害怕回家。因为那个孩子就是回家之后才被杀的。家,在那时,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家,有权生养我们,又有权夺走生养我们的一切权利和自由……”
狐吉的灵魂听着影雪的灵魂缓缓的黯然的叙述,灵魂深处已经酸楚得要命。原来,影雪还有这样的往事,原来,他的心底还有这样的悲伤,有关家的悲伤。人,虽然统治着世界,是这个世界实际的主宰,但是人又被这个世界主宰,被灵魂深处永远抹不去的悲哀主宰。
“又过了三天,我找到了一个我以前偷玩时的一个山洞。我在里面藏过家里的粮食。虽然当时只是我的恶作剧,想看看大人着急的样子。可是他们并没有太着急。我也就没有急着把粮食拿回去。没成想,我的恶作剧救了我的命。我也不敢也火煮水,硬梆梆的粮食就被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含在嘴里,慢慢的含化,含软,如果不软我也会用牙缓缓的去磨。就这样,我在那个山洞里待了一个月,没有敢再出去。那个小孩子被当牲口一样杀掉,分尸的情景好像历历在目,我实在是怕,实在是恐惧。我不明白,为什么活下去,那么的难,为什么大人们,会有那样的眼神……一个月后,我悄悄的爬出去,那五户人家已经没有了人。我看到了三具男人的尸体,我更看到了十几具男女不一,大小不一被吃得没剩多少肉的人的残骸。当时,我惊惧的要命,真害怕下一个就会是我。我还吐了很长时间,把那两天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最后吐得只剩下酸水了。那时,我很小,记忆却很深刻。深刻的能够要了我的命。我不敢多待在那里,很快的就回到山洞,继续我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理我,我只有自己理自己。于是在那个时候,我便时常产生幻觉。甚至,我时常自己也在幻想。我幻想自己出生在平原,出生在海边。听大人们说,平原什么都有。大海里什么都有。虽然没有看见过大海,但是我知道大海是蓝色的。于是我就在想,有一片蓝色的大海,海水里泡着小溪里的鱼,乌龟,还有娃娃鱼。小虾会有好多好多。大人说大海是不会冻上的。所以,我想吃鱼就吃鱼,我想捉虾就捉虾。我想逗着乌龟就逗着乌龟。好惬意啊!然后,我晒着太阳,一直把皮肤晒化。然后再到海水里,痛痛快快的泡一下—现在想一想,那时多么的幼稚?海水里怎么能有小溪里的鱼和虾?但是我天天的幻想着,把自己口中的粮食幻想成鸡鸭鱼肉,我还想别的,不仅想海,还想平原,想盆地,就是不想高山。我讨厌高山,讨厌会下暴雪的高山!就这样,我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一种能力,就是好像生活在大海里,平原上的能力。我有时真分不清自己到底生活在哪里。但是晚上睡觉还是容易作噩梦惊醒。直到开春后雪开始融化,有一个人最先走了进来。那是一个你也认识的人……”